我記得爺爺跟我說過,這回的這樁事兒實在是太過邪門,而且是大喜撞上了大凶,連喪事都辦不得,入土抬棺更是要在夜裡。

隨著劉老三的一聲“起棺”,加上他在內的四個中年人彎腰抬起了早就支在棺材邊上的竹竿。

往日,這麼大的棺材,除去他們四個一人一角,中間應當多幾個幫手在中間一起抬的。

可是這回的喪事不能張揚,所以中間幫忙抬棺的人只能是在現場的幾人。

一邊哭聲漫天,一邊親手抬著自家的女兒,送進早就選好的墳地。

如此悲痛之事,只叫人情不自禁黯然神傷。

七叔這個時候忽然走了過來。

“還好,今天夜裡沒咱幾個的事兒,這些個父母確實也有心,燒足了紙錢,再加上劉老三一身的正氣,估計也出不了什麼岔子了。”

一邊說著,他便準備帶著我們往外頭走去。

雖然剛才他這話聽著正常,但是我瞧見他說話的時候,爺爺嘴角抬起了一抹有些意味深長的笑意。

倒也是,雖然這些要求每次都會早早就與死者的家人講得一清二楚,只要照辦就能平安無事。但是像今天這樣當真能夠辦得妥當的,卻沒有幾家。

倒不是說往日裡找我們辦事的人家心不夠誠,他們只是不信。

不信自己往日裡的血肉至親,當真會死後就換了個模樣,因為一點小事兒要他們的命。

我們幾人上了車,但七叔卻沒有著急打油門。

而是在身上摸索片刻,將剛才收來的二十萬清點出一半,塞到了我手中。

這可是整整十萬塊,我摸著手中厚實的紅票子,立刻愣住,不知所措,扭頭看了看爺爺。

爺爺卻面帶微笑對我,點了點頭,示意叫我收下。

我想起原先七叔在那家人面前說的話。

問道:“爺爺,不是說之前說,錢要是收錯了,怕是會欠上陰債嗎?這回的活計是您做的,這錢怎麼能塞到我身上來呢?”

爺爺笑了一聲。

“臭小子,怎麼這時候還跟爺爺客氣起來了?咱不都是一家的嘛,我帶著你走這一趟就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你這回的幫手,錢自然該放到你手裡。”

我原本覺得受之有愧,只不過爺爺都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說明他辦事兒的時候當真是這麼想的。

我要是再不收下,就不能說是不知好歹,而是要惹上陰債了。

更何況,本來就是爺孫倆,沒啥好矯情的,我將錢再次清點了一番,確認正好十萬整,一張不多,一張不少,然後揣到了自己身上。

爺爺看著我,非常滿意,而後便閉上眼睛,靠在車子的座椅上,安穩地休息起來。

我看得出來,雖然爺爺不說,但是這七天之內他睡覺的時間實在是太長太長了。

但是他臉色如此憔悴,就連皺紋都比以前深了不少,我不忍心打擾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