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羋治我蜀寧已然無數歲月,到了今天我認為也該退出這個大舞臺了,今天起,將由我世家大族共治蜀寧,這就是政權之所歸、民心之所向!”方泰先是有點出乎意料,畢竟他如此悖逆之言羋臨居然沒有當場發作,反而泰然自若與之討論,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難道羋臨練功走入入魔已然瘋癲或者羋臨早已探知他們世家的意圖而謀定在胸?他暗自定了定神,管他是真瘋也好假傻也罷,今天的計劃幾乎堪稱完美,絕對的萬無一失,他又有何懼哉?於是,他環顧群臣,緩緩道出了這番驚天之語。

“放肆!方泰,你如此口吐誑言,忤逆犯上,莫非想造反不成?”史學進聽到這裡終於明白方泰是“瘋”了,真瘋,居然妄圖謀朝篡權、改弦更張,他當即憤憤不平的厲聲質問起來。

“是又如何?當年我世家聯盟能推舉羋家做共主,也能拉下他羋家由我世家共治,爾等世家之外的螻蟻之輩、窮酸腐儒又能奈我何?”方泰看都不看史學進,他面帶鄙夷之色,語氣不屑的譏笑著。

對他來說,非世家大族之人都如螻蟻一般,不值一提,根本就沒有話語權。

林仲又皺了皺眉,他搖著頭心中暗自想著:“此言一出,又傷了天下士子之心,豎子何堪與謀?”

“哈,如此說來,你今天如此狂犬吠日之形狀是有備而來咯,鐵了心造反?”史學進怒極反笑,他冷靜了下來,厲聲喝問著。

方泰聞言傲然的冷冷一笑,他志得意滿的冷哼道:“哼!若不是勝券在握,我又怎會貿然提出改朝換代?”

“好,好,好!既然你話已至此,金殿武士何在,將此人推出去金瓜錘死!”史學進揚了揚衣袖,指著方泰憤然大喝著。

言罷,他卻發現金殿武士根本沒有聽令行事,他一個堂堂天丞居然像個無知小丑一般在自演鬧劇,沒人聽他的,這是何故?

“哈哈哈,金殿武士何在,給我將此人拖下去金瓜錘死,屍體懸於宮門之外!”方泰見狀大笑三聲,也學史學進一般揚了揚衣袖,指著史學進得意洋洋的喊著。

金殿武士仍是不為所動。

“咦,這是何故,不聽他的就該聽我的啊,難道是林仲搞得鬼?”方泰見狀心中不禁產生了疑惑。

“林將軍此是何意,莫非你也是篡逆之輩?”史學進這才看出了端倪,他正氣凜然的質問著林仲。

“林家也是世家之一,不過我說過我只求自保中立。”林仲抱了抱拳,赧然回答。

“好,好,好!今輔政三公二人叛逆,我身為三公之一有何面目站立於此朝堂之上,我愧對吾皇,陛下,臣先走一步!”史學進聞言徹底絕望了,言語哽咽無狀,回身朝皇座之上的羋臨深深的鞠了一禮,便要一頭朝樑柱撞去。

就在此時兩名金殿武士動了,他們飛身上前擋下了史學進這悲憤的一撞,並牢牢叉住他以防其再次自戕。

“咦?林兄這是何故?”方泰眼見史學進正要撞死當場血染大殿,他正得意間,突然見此一幕,不由詫異惱怒的質問起來。

林仲聞言神態漠然,語氣淡然的回應道:“金殿之上,悖逆篡權,還害死當朝天丞,如此臭名方兄想背,我林仲背不起。”

“哼,如此也罷,反正事成之後他難逃世家審判,你能保幾時?”方泰聽聞此後,面帶戲謔之色,語氣很是不屑的說著,他心中暗自恨聲道:“還是想做婊子又立牌坊,保全忠烈是多好的名聲啊?可惜不久之後,你林仲也將是一條忠烈好漢,哼哼。”

這時,殿外響起了喧譁之聲,他知道是圍攻皇宮的私兵行動了,事已至此再無轉圜的餘地了,大事將可成矣。

突然他感到一絲不安,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哦?世家共治,看似美好,可惜不過是空中樓閣爾!”這時一個人發話了,是聖皇羋臨,還是那麼一副讓人討厭的慵懶模樣,用著淡然卻泰然自若的語氣。

對,就是這裡不對勁,從始至終作為直接被攻擊物件的聖皇似乎都沒怎麼表態,而是他跟保皇的天丞在對陣。怎麼會這樣呢?按照常理,如此叛逆篡權的行為,作為被背叛者的羋臨早就該大發雷霆了有所動作了,為什麼從始至終都是那麼的泰然自若?難道他真的胸有成竹故而波瀾不驚?方泰心中隱隱的不安開始生根發芽進而茁壯成長了。

不可能,如此勝券在握之事,他究竟能奈我何?

這時,外面的喧譁漸漸停息,看來是大事已定了,雖然似乎來得比想象中快且容易。方泰不安的內心終於有所平復,他矛頭直指羋臨語氣囂張的道:“羋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掙扎都是過眼煙雲,你已然沒有任何機會翻盤了,勸你快快束手就擒,退位更張,我還可留你一命。倘若你冥頑不靈一直似這般裝腔作勢,我必讓你悔之晚矣!”

“呵呵,是啊,方卿,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過眼煙雲,看來你明白這個道理!”羋臨聞言戲謔一笑,他直起身端坐龍椅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緩緩說出這番話語。

此話一出,方泰彷彿覺得羋臨的身影忽然變得偉岸了起來,漸漸的變得如天神一般難以直視,進而他心中那本來已經有所緩和的不安被無限制的放大,一種莫名的驚惶漸漸縈繞在他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在如此乾坤已定、大勢已去的境況下,他到底哪來的自信?”方泰驚惶不安的腦海一直圍繞著這一句話,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