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要說什麼當初海怪毀了你的家,讓你成了孤兒,我不在意,也不關心,我只知道害我變成孤兒的人是你,是我的親爹!”

“我有多少次想跟你說話,想和你親近,可你呢,你哪一次不是把我隨意的扔給下人,孃的,我爹是他們嗎?”

榮李靜靜的看著榮立成,設計這一出,便是為了讓他宣洩出來。

榮立成越說越氣,見老爹無動於衷,忍不住捂著胸口,平復呼吸,卻覺得臉有點癢,伸手一摸,他哭了?

這個發現讓榮立成惱羞成怒,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辦,直接氣哭了,還哭出了鼻涕泡。

榮立敢站在一旁,看著榮立成的狼狽,明白他心裡對父親還有幻想方會如此,自己卻早已放棄,才能這般冷靜。

但若真的冷靜,為何榮立敢的眼睛也紅了?

許多事只是看似不在意,以為拼命的壓在心底就能忘了那份痛,那份傷,但在某一天不經意的觸碰下,又會再度在心裡翻湧,久久難平。

所以,逃避和一味的壓制於事無補,該做的是勇敢面對,把該發洩的發洩出來,把想說的話說了,破而後立。

這也是榮李逼著榮立成說出心底話的目的。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榮立成被老爹一如既往的冷漠深深的刺痛了,又覺得有點害怕,他敢這麼大聲忤逆爹,爹心裡只怕早就氣炸了。

越是表現平靜,越說明他會被錘得很慘,完了完了,要被打死了!

榮立敢也擔心這一點,不自覺的擋在榮立成面前,卻見榮李長嘆一聲,從未彎過的腰忽的垮了,顯出一絲疲憊。

“爹知道對不住你們,爹承認,爹不是個好爹,讓你們受了很多委屈,吃了很多罪,也是爹讓你們沒了娘。”

“但這些年來,我凍過你們嗎,渴過你們嗎?城南的慈幼堂從開辦到現在,多了多少孤兒,你們關心過嗎?”

榮立敢眨眨眼,他關心過,正是因為關心過,有那麼一點理解父親了,才想著去軍營裡接受更殘酷的訓練,成為更強大的修能者,殺更多海怪。

榮立成則愣愣的看著榮李,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慈幼堂的事幹他屁事!

榮李瞧著兩個兒子的反應,又是一嘆,“每一次離開家,每一次奔赴前線,爹都抱著必死的決心與那些怪物拼了!”

“因為只有豁出一切殺掉那些怪物,才能保住我身後的家,保住我的兒子,一旦讓那些怪物跨過防線,又將是城池破碎,遍地屍骨的下場。”

“與我一同奔赴戰場的人,誰不是擔著九死一生的風險,每一次活著對我們來說都是暫時的,因為還有下次,下下次,永無止境。”

“你恨爹不肯關心你們,爹是怕啊,怕父子感情太好,一朝爹死了,你們會難過,會像城東的王小郎君那樣大病一場,人廢了大半。”

榮立敢和榮立成同時一怔,想起王家小兒子黏父親的那個勁,再想想王家主沒能歸家的那一天,王小郎君撕心裂肺的哭聲,神色皆是一沉。

榮李揹著手,轉過身,輕聲道:“我也清楚你們怪我太嚴苛,但世道如此,你們是該頂天立地的男兒,若沒點保命的本事,如何能行?”

“爹是強大,但人終有一死,戰場上千變萬化,誰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活到最後?爹若是死了,你們沒有足夠自保的資本,只怕能被人欺負到死。”

“成兒,你不像你大哥,你大哥有本事,是修能者,以後再如何,爹也不擔心他,但你呢?”

榮立敢沒想到父親會認可自己的實力,不免有些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