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淪陷之際,只見陳倉沃野的上空,忽然有一道火影緩緩壓下。熾熱的焰浪翻騰過雪幕,所過之處的空間,好似被灼燒過的畫布,拖出一條極長的黑影。

那道黑色的影子慢慢地彌合著,邊緣處,漆黑的空間之燼如劫灰般飄落,最後被雪幕吞噬。

而那引燃的巨大火焰向著地面的陣法呼嘯而來,夾雜著壯闊的風聲,似是要把雪幕撕裂,讓人不由得為之一顫。

那是夜幕上倒懸的火海。

而火海之下,樓煩騎兵的哀嚎宣告顯蓋過了那烈焰的氣勢。

子衿站立在馬背上,與火海相望,像是簇擁在火海的焰浪裡,白衣迎風獵獵作響。

轉瞬之間,那火海已經壓到地面。

淪陷的地面停止了蠕動,轉而是更為劇烈的晃動。還沒等樓煩騎兵從驚慌中回過神來。方形的矩陣四周便突然彈射出一道道漆黑的幻影牆。

那牆體一片黢黑,與火海的格調明視訊記憶體在視覺上的差異。不過看似虛幻薄透的牆壁卻是牢不可破,樓煩騎兵在騎著高大健碩的豬,衝向牆壁的時候,皆被彈射回來,撞倒一片。

祭天王子被包裹在機關陣法的中央,他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懸浮的火海,與自己不過是咫尺的距離,好像只要稍微一抬頭,脖子以上的部位就會被火海吞沒。

最令他感到絕望的還是地面那堅不可摧的幻影牆壁,那鋒利如刃的豬蹄竟也拿它毫無辦法。

此刻樓煩騎兵的處境,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索性的是當那火海徹底壓下時,並沒有對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原因很簡單,倒也不是焰火熄滅,而是那些焰火與樓煩騎兵的坐騎同屬“火”性。兩者相互相容,擦不起把對方化為灰燼的火花。

子衿的眸子裡散發出驚恐的神色,他事先並沒有料到這一點。

祭天王子的臉上露出了劫後餘生般的興奮之色。他舉起手裡的長劍,凌空攪動了兩下,於人群中大喝道:“不要亂,都不要亂,集中兵力往西北角突圍 !”

其實祭天王子並不知道這等陣法的生門在哪個方位,只是他心裡篤定西北的方向是樓煩國所在之地。只要給他的將士們以回家的信念,他們就將戰無不勝。

果然那些樓煩騎兵在這種信念的催發下,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西北角的幻影牆似是遭到了獅群的撞擊,聲震雷宵。

不過畢竟那幻影牆是柔韌的布棉編織而成的,越是強大的力反而越適得其反。

虛幻的黑影在肉眼可見的焰浪裡翻滾著,那些如野獸般想要突破重圍的樓煩騎兵們,瘋狂地躥騰於烈焰之下。

倘若換做是其他人,恐怕此刻聽到的就是嗤嗤的烤肉聲,漫天的雪幕裡瀰漫的將是燒焦的糊臭味兒。

天地之間,狂風怒號,雪花裹挾著驚慌之氣,雜亂無章地飄浮於陣前,寒意從心中起。

祭天王子手中的劍不停地掙扎著,他右臂的每一線肌肉似都拉到了極限,骨肉之間似有碳火燃燒著,細密的汗珠不停地順著手臂淌下,墜入那深不見底的焰浪裡。

陣法裡,肉眼可見的一切都在拼命掙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