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子衿等人便統統被妙手帶回了城主府。

而那躺在血泊中的冷麵,卻被兩個禁軍像扔死狗般扔到了護城河裡。他的身體已經冰冷異常,嘴角的血液已經凝結成霜,那長槍依舊緊緊地攥在手裡。

城外的蘇掩在一棵大樹上苦苦煎熬了一夜,直到天亮還不見有人來彙報,他猜想一定是出了事,可又不敢進城去看。

他在樹上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一個喬裝打扮進城打探訊息的辦法。於是他便在官道上抓了一個農夫,強行與那農夫交換衣服悄悄咪咪混進了寶雞城。

此刻,天已經麻麻亮,雲層下從那縫隙裡透出來絲絲亮光,還不足以照亮整個寶雞城,城裡依舊是處在朦朧與白晝交替的結點上。

街道上人煙稀少,幾乎還沒有人活動的跡象。蘇掩沿著昨晚冷麵戰死的那條街上走去,看到地上凝固的血灘以及破碎的青磚,他猜想昨晚的大戰應該是在這裡發生。

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一點乾硬的血跡,風一吹便成了灰屑散裂一地,並沒有什麼判斷視覺的依據。

他試圖利用地力回溯查探昨晚這裡發生的事情,可是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他閉上眼睛剛有一個模糊的畫面時,腦海裡卻是一陣波濤洶湧,直接衝散了畫面。

他接連試了好幾次,卻始終是半途而廢,那畫面除了模糊就是無法串聯。

良久之後,他忽然起身一直朝著城外走去,那虛晃的背影在朦朧裡也變得模糊不清。

……

……

城主府,後院書房。

書房裡的燭光亮了一夜,搖曳的燭火已經慢慢下垂,橘紅色的光暈所能鋪散的範圍越了越小。

妙手與白髮軍師姜雲子商量了一夜,卻始終沒有統一意見。

姜雲子主張把信件交給朝廷,免得日後惹火燒身。可妙手卻持反對意見,他與商洛城城主回春本就是兄弟之交,兩家又是姻親,他害怕背上殘害兄弟之邦的罪名。

爭吵停了大概半個時辰後,白髮蒼蒼的姜雲子突然站起身,走到案桌前敲著桌上的硯臺,沉聲道:“城主,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這可是塊燙手的山芋,處理不當我怕會搭上整個寶雞城人的性命啊!”

妙手默然不語 !

姜雲子繼續道:“越是這個時候,咱們可越不能意氣用事,關鍵時期非常之事,我們必須要大義滅親,唯有此方能保住祖宗留下來的基業。”

說到這裡,姜雲子停頓了一下,他放下手裡的硯臺,苦口婆心地勸道:“我的城主哎,你怎麼關鍵時刻犯傻呀!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嘛,怎麼會是非不分呢?難道你真的要與那商洛城一起謀反不成?”

老人家已經年過花甲,走路都有些吃力,說起話來卻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吐沫都快要飛到妙手的臉上去了。

可妙手卻依舊一臉茫然的樣子,好幾次到口中的話卻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他心裡自然是不糊塗,如果包庇了回春的罪行,那麼他們起義失敗,皇上秋後算賬第一個要斬殺的人便是他。

“知情者不報,一律視為同黨。”這在任何一個王朝,任何一個國度都是明碼標價的死罪。

思慮再三之後,妙手突然嘀咕道:“妙手回春,原本就是一家情同手足。若是回春不在了,妙手焉付?”

這像是在反問自己,又像是在反駁姜雲子。

“呸!”姜雲子突然有些憤怒道:“狗屁情同手足,你當他回春是手足兄弟,可他拿你當兄弟了嗎?甚至還想置你於死地呢!”

“住嘴!”妙手一拍桌子,回懟道:“軍師,這話可不能亂說,回春兄弟一直對咱們寶雞城照顧有加,還多次在皇上面前替我辯護,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不仁不義的話呢!”

“非也!”姜雲子一臉無虞地看向他,嘴角露出了一抹殘笑,義正嚴辭道:“我看當你是手足是假,拉攏你密謀造反才是真。”

“不可能。”妙手一口回絕道:“回春他不是那樣的人,或許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他,偽造的證據呢?”

“對,一定是這樣!”妙手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拍桌子道:“這事兒不能草率,我親自去商洛城找回春對質。”

說著,便要起身往外走,姜雲子卻突然擋住了他,厲聲喝道:“你醒醒吧!你也不好好想想,誰會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偽造這個。”

“可……”妙手還要說什麼。姜雲子卻打斷了他,沉聲道:“你要是現在去,捅破了這層簍子,你認為他們還會放你走嗎?”

話音剛落地,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聲音,“稟城主,回春城主求見 !”

聞言,倆人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彷彿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