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的汗珠凍結在額頭上,他抬起了頭,神色冷淡漠然,顫聲道:“府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嗎?”

“找了。”蘇掩撩起衣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我去過的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沒有啊!”

“沒有?”回春詫異道:“除了經過長街,你還去過其他地方嗎?”他始終還抱有一絲僥倖心理,只要那封信不是遺落到長街,那麼他們就是安全的。

長街上人多眼雜,若是被那些行走江湖的俠客義士撿了去,那麼他們拼死也會把這份功勞送到朝堂上。

他不敢接著在往下想,這是一個驚天的定時炸彈,足以瞬間填平整個商洛城。

一旁的祭天王子也有些驚慌失措,他心裡清楚,以現在樓煩的國力,還無法真正同強大的大周王朝抗衡,即便是舉國之力拼個魚死網破,那麼樓煩無疑會成為那網裡的死魚。

毫無懸念,倘若那封信遞交到了大周朝堂之上,那麼就意味著樓煩正式同大周宣戰了。

樓煩與大周有世仇,當年樓煩國因為邊界問題同大周發生了戰爭,樓煩國不幸戰敗,被迫稱臣兩百多年,一直沒有翻身的機會。

這些年樓煩國一直忍辱負重,表面上臣服於大周,暗地裡卻一直在招兵買馬,邦交大周鄰國,企圖孤立大周,然後一舉吞併。

商洛城作為大周的咽喉要塞,竟主動向樓煩丟擲橄欖枝,這讓樓煩看到了一雪前恥的曙光。

可是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兒,這兵力佈置問題雙方都還沒達成具體協議呢 ! 要是大周藉機興師問罪,那樓煩可能隨時有滅國的危險。

祭天王子故作鎮定,輕抿了一口茶,然後看向回春,“城主,這事兒可非同小可啊!我看還是當機立斷,你趕緊下令封城吧!現在就算那封信落到他人之手,也千萬不能讓它離開這商洛城。”

“對呀!”回春突然一拍腦門,竟有些心奮道:“你看我剛才也是急糊塗了,竟沒有想到這個辦法。”

說著,他的目光落到了蘇掩的身上,隨即吩咐道:“你趕緊跑到城門去,讓今天當值令官及時封城,千萬不可放走一人!然後,你快速趕回府去,召集所有禁軍今晚全力搜查。”

“是,父親,我現在就去!”蘇掩應允了一聲,然後便火急火燎地朝城門奔去。

原地,回春愣了愣神,然後看向祭天王子,微笑道:“王子海涵,犬子年幼無知,做事難免有些紕漏。”

說著,他的眸子裡流出一股兇光,“不過,王子放心,我一定不會讓那封信從我眼皮子底下溜出商洛城的。”

“嗯,如此甚好。”祭天王子輕輕吐了一口氣,道:“不過,目前我們還是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那封信真的跑到大周朝堂之上,那麼我們就得提前出兵了。”

“王子想得周到!”回春沉聲道:“過了今晚,倘若那封信還是沒有著落,那麼我們就得提前商量一下舉兵計劃了!”

說著,他略帶歉意道:“王子啊,這一次實在是對不住啦!老朽恐怕也得折騰起來了,你看,那會見秋娘的事……”

“哦!”祭天王子心領神會,隨即笑道:“城主,那信件的事才是滋事體大,目前應該以大局為重,這秋娘的事嘛,我看趕下回吧!”

“感謝王子體諒!”回春抱了抱拳,“那王子好生在驛站歇息,老朽就不奉陪了,王子儘可放心,明天一早這事兒就會有著落!”

“嗯,城主不必客氣!”祭天王子的嘴角泛起一抹殘笑,“城主趕緊去佈置吧,祭天明日等城主的好訊息便是。”

“好,老朽告辭!”說罷,回春起身便往外走去。

“恕不遠送!”祭天王子微微一點頭,那方房門便“哐”的一聲掩了上去。

……

……

染坊,夾層房間裡,經過子衿的救治,秋娘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倆人交談了數個小時後,雙方都彼此知道對方的一些底細。

秋娘也對子衿坦誠了自己手裡的確有煉製侍奴的秘訣。不過子衿勸其銷燬秘訣,以免落入野心人之手,為禍天下。

秋娘卻只是不住地搖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僵持了半晌之後,秋娘的女兒突然推門而入,打破了屋裡的沉默。

方才秋娘醒來安然無事之後,那個小女孩便悄悄溜出了夾層,到長街上去為秋娘買她最愛吃的包子。

秋娘看到手裡提著兩個熱騰騰包子的女兒,傻傻地站在門口,她慌忙起身踉蹌著跑過去,一把拽進女兒,然後扶在門上左右瞟了一眼,確定沒有人跟蹤後,她才輕輕掩上了房門。

她一把拽過女孩,厲聲道:“瓊兒,你怎麼那麼不聽話呢?都跟你說了外面有壞人,不要隨意走動!”

被喚做瓊兒的小女孩就是秋娘的女兒,全名叫瓊瑤,與子衿的瓊花姐姐只有一字之遙,然而子衿卻一點兒也不感到好奇。

因為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又呆傻,膽子又小,看上去一點兒也不靈活,這與瓊花姐姐完全不在一個頻道,甚至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瓊瑤被秋娘的訓斥嚇得有些哆嗦,她顫抖著把手裡的包子遞給秋娘,顫聲道:“孃親,這是你最愛吃的包子。”

“唉!”秋娘嘆了一口氣,憐憫道:“活祖宗哎,真是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