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出了城主府,便快步走向了長街,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便一個人隻身前往,沒有帶任何隨從。

當他走到大話驛站門口時,他假裝低頭擦了一下靴子,然後趁機瞟了一眼驛站內,確定沒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切都向往常時,他才挺起胸脯走了進去。

他剛邁進大門坎,驛站老掌櫃的便笑著迎面走來,老掌櫃已經年過花甲,鬢髮蒼蒼,笑起來時滿臉的皺紋堆積到一起,把眼睛擠得只剩下一條細長的縫兒。

老掌櫃的在距離回春還有兩步之遙時,便拱手笑道:“老朽恭候城主大駕光臨 !”

回春被這突如其來的問候嚇了一跳,這大話驛站是商洛城地標性的建築,歷經了幾代人的飽經風霜,仍然經久不衰。

驛站既是過往商旅歇息的地方,也是達官貴人下榻之地。大話驛站的老規矩商洛城的人基本上都知曉:老掌櫃的親自迎接,必定是分量足的大人物。

回春雖貴為一城之主,可在這老掌櫃的心目中,卻依然算不得什麼大人物。今日親自迎接必定是因為朝廷的欽差大臣。

見到老掌櫃恭迎,回春先是愣怔了一下,隨後便懷著忐忑的心深深回了一禮,笑道:“老掌櫃安詳,有勞您帶我去見欽差大人了。”

老掌櫃的並沒有直起腰,而是向側面一轉,做了一個招牌性的動作,微笑道:“城主請,欽差大人已經在雅間等候您多時了。”

“好,好,好。”回春連連點頭,回敬道:“老掌櫃的請!”

寒暄謙讓過後,倆人便一前一後的朝著內堂走去,進了大堂,老掌櫃的便走上前帶路,往二樓最靠東邊的雅間走去。

二樓分東西兩個規格的房間,達官貴人談事一般以東為尊,富商巨賈談買賣一般以西為尊,若是行走江湖的俠客義士,便直接上三樓。

走到雅間門口,老掌櫃的又轉過身,彎腰行了一禮,笑道:“城主裡面請,老朽就在外面恭候,欽差大人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傳喚便是。”

“哦,那到不必!”回春恭敬道:“老掌櫃的請行忙活去吧,我與欽差大人有要事相商,若是有需要,傳喚夥計便是。”

聞言,老掌櫃也就知趣地恭敬退下!

回春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衣冠,抖擻了一下精神,然後便輕輕叩響了房門。

三響過後,雅間裡便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蘇城主,請進吧!”

“祭天王子?”回春一臉茫然。

祭天王子是樓煩國新君的長子,他精通大周朝的語言,先前與回春接過好幾次頭,這熟悉的聲音給回春的第一感覺便是祭天王子。

“不是朝廷的欽差大臣嗎?”回春懷著忐忑的心輕輕推開了房門。

進到房門的那一刻,回春徹底傻眼了,端坐在桌前的那個穿著一身大周重臣官服青年,果真是樓煩國的祭天王子。

祭天王子抬頭看了一眼回春,然後便站起身來,做了一個東道主的動作,微笑道:“蘇城主,您請坐!”

“祭,祭天王子!”回春驚訝道:“不是說有朝廷派來的欽差大臣嘛?怎麼會是王子您呢?”

“哦!”祭天王子笑道:“這個嘛,蘇城主您先請坐,喝杯涼茶,我慢慢為您細細道來。”

“嗯!”回春點了點頭,便輕輕掩上房門,徑直走到桌前,然後恭敬地坐了下去。

祭天王子看向他,微笑道:“城主不必驚慌,之所以冒充欽差大臣,完全是為了掩人耳目。”

聞聽此言,回春的心態放寬了些,卻仍然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祭天王子便再次笑道:“哦,城主放心,此事天衣無縫,祭天已經打理妥當,可確保萬無一失。此次祭天是受父王之託,特來與城主商榷起兵之事。”

“起兵?”回春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驚訝地看向祭天王子,疑惑道:“不是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嗎?蠶食國王改變計劃了?”

“倒也不是!”祭天王子不緊不慢地端起茶杯,然後揭開杯蓋,輕輕抿了一下茶沫,鎮定道:“父王只是遣我來與城主商榷一下具體的起兵計劃。”

說著便輕輕抿了一口茶,繼續道:“至於何時起兵嘛,那就看城主的計劃和安排了。”

“哦,原來如此!”回春也端起茶杯,翻過杯蓋抿了一下茶沫,然後輕呷了一口。

就在茶水剛滾過喉嚨時,回春突然感覺眼前一陣灼熱,他斜眼望去時,一團烈火已經朝他撲面襲來。

那團烈火與他的眼眸相距不過一指的距離,危急關頭,回春下意識地側臉一避,那烈火便呼嘯著破窗而出。

再一眨眼,紗窗外的長街已是烽火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