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鍋裡剩的東西越來越少,時間也才不到九點,姚遠邊招呼著小胖,準備收攤。

自己估計錯誤,一鍋滷煮根本不夠出八十碗的,也就是七十多碗就沒了,剩下一點鍋底也別浪費了,乾脆都切出來當做夜宵,自己犒勞自己啦。

招呼李奶奶也過來,跟黃毛、焦三兒、龍哥等一堆人湊一桌,吃點東西就收攤了。

從明天起,滷煮火燒的供應量加倍,再琢磨煮點花生、毛豆、拌黃瓜之類的小菜,估計這個地攤的銷售額能翻倍。

這樣也就差不多了,姚遠可不想弄得太多、太雜、太累。在夜市上混人也不能太貪,別想著一個人把錢都掙了。

小胖兒提議再新增點酒水飲料,姚遠一個瓢就打在小胖兒的後腦勺:“這個街面上全是錢,你一個人掙得過來嗎?看沒看見馬路對面的那個買飲料的瘸子?你要是也擺開攤賣飲料,那是明擺著跟人競爭呢,到時候人家使點壞,咱這個滷煮攤的生意也得受影響。”

“和氣生財懂不懂,這個和氣可不是單指的對人態度要好,而是說得一團和氣,方方面面的都得照顧到,有錢大家一起掙,才是正道理。你馬上要放暑假,這一個暑假就跟著我一起出攤,我給你把這個攤子理順了,以後開學了,咱得把學習放在第一位,每天賣個兩三個小時,掙點錢就得了,可不許貪大、貪全。”

姚遠嘮嘮叨叨的說完,一瓶北冰洋汽水就噸噸噸地灌了下去。舒服的打了個嗝,又接著跟小胖兒叮囑著:“我在這個夜市幹不長,頂多兩三個月就得回家了,到時候這個攤子就是你自己的了,有啥不明白的你可緊著問。”

“啊?!”小胖兒有點失落,剛剛經過一晚上的忙碌,揣著滿兜子的鼓鼓囊囊的零錢,那種收錢的興奮勁還沒過去,就被提醒,這位姚師傅過不了多長時間就得走,瞬間有些失落。

“能不能不走啊,咱倆一起幹這個買賣多來勁啊,你看這一天就掙這麼多錢,咱要是幹他個一年那不就發了啊?!”

小胖的話惹得焦三兒和龍哥一陣笑:“你個小屁孩,這剛哪到哪啊?你今晚上掙夠一百塊了沒有啊?”

那兩個人都是這個夜市上的老人了,尤其又都是做的利潤最高的服裝攤,當然看不上這個區區的小滷煮攤了。

“我說胖兒啊,我一個廚子,肯定不能老跟著你賣這玩意啊,最多三個月,真得回去了,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如果你有知根知底的朋友,能一起幹就最好了,最好歲數大點的,讓他能幫你拉晚兒,這樣還能不影響你的學習。”

“那讓李奶奶幫我行嗎?”小胖兒思考著。

李奶奶正在慢條斯理的喝著水,聽見小胖兒的話,差點噴出來:“哎呦!我說小胖兒,你就讓我多活兩天吧,你這又是腸子又是肺頭的,我可擺弄不來,上了歲數的人了,光聞這葷腥味都受不了。再說我那還有一個攤子呢。”

小胖兒撓撓頭,自己也覺得不妥當。黃毛面前的那一碗滷煮早就見了底,抬頭一抹嘴:“別在這瞎嘚嘚了,既然東西都賣沒了,就早點收攤回家,回去再聊。”

回去再聊?聊點啥?姚遠瞬間有點明白,這個黃毛怕是有點想法了。

黃毛推開碗,站起身來,跟個大爺似的一背手,就準備往家走。

站起身的黃毛突然好像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眼,一位姑娘騎著車從路口東面騎了過來,東面是條小路,路燈本來就不多,顯得有些昏暗。

就在昏暗的背景中,路燈灑下的光芒顯得溫暖柔和,就在那暖暖的燈光下,那個姑娘長髮飄飄,裙襬飛揚的像是從黑暗中走出的仙女,對,一定是仙女。

青春靈動、又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一下子就撞入他的眼底,眼睛跟隨這那個姑娘,路燈明暗交錯,姑娘越來越近。

李清騎著車,一門心思的就想著夜市攤上,那位老奶奶的小餛飩。一想起那碗小餛飩,肚子就覺得越來越餓。本來嘛,這都已經快九點了,自己還沒吃晚飯呢。

那位老奶奶的餛飩有點像是南方口味,一丁點的肉餡,包裹在薄薄的餛飩皮裡,餛飩皮又軟又滑,飄在碗裡像是縐紗裙襬一樣好看,再配上一碗鮮湯,愛死個人呢。

就在這個夏夜裡騎著車,奔向自己心心念的美食,心情說不出的舒暢,剛剛在書店裡呼吸的汙濁空氣,早就不知飛去了哪裡。

突然感覺臉上有些灼熱,目光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一下子就落在一個人身上。

夜市上有些喧鬧,可是站在小吃攤邊的那個人怎麼有些與眾不同?消瘦的身形有些挺拔、雙手背在身後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那種感覺叫做孤寂?白皙的面孔上一雙狹長的眼睛有些冷,頭髮、頭髮的顏色好像與眾不同,有點怪,但是......好帥......!

兩個人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像是有種似曾相識,目光好像有黏性?就那麼粘在了一起,時間好像有了片刻的停頓,一秒鐘、好長。

眾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騎著車的李清,側頭看向路邊,腳踏車向前滑行。

大大咧咧的李清姑娘,騎車技術本來就不怎麼樣,居然敢不看路,分神看別處,結果都不用想,又是一頭撞在一位路人的身上。

“哎呀!”

“哎呦!”

“噗通!”

“我草!”

姚遠先發現了黃毛的反常,黃毛好像看見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就那樣呆立在那裡。順著他的眼光看了過去,我去!又是昨晚撞車的那個姑娘。

不對,稍等,姑娘也有點反常。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