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鬼夜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火摺子的故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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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老人家的職業是乞丐,乞丐呢又叫叫花子,不如就稱作叫花雞唄!”
有一個人加入這場深夜食堂的討論大賽當中,在這個時代,吟遊詩人也許是文化人的代表,他們具有文化人的特性,比如追求那些浪漫,比如張開大嘴談天說地,又比如說少部分的不要臉,總之這樣一位吟遊詩人,在聽過老者的菜餚時,完成邏輯的轉變,最終得出這個雅俗共賞的名字。
不得不感慨,這取名字的功夫比他那不著調的詩歌來的好,後世若有人將這樣的故事配以加工,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不錯的故事,比如乞丐會功夫,一拳廬山升龍霸,比如隨手一根棍子,比如只有九個指頭,那麼叫花雞這菜,一聽名字就不在是一個老乞丐的胡亂做法,而是變得又格調起來,也不知這個時代有沒有出現類似江湖的詞。
江湖啊!挺好的,在一個有些西方童話色彩的故事中,加入這典型的東方字眼,那麼什麼是江湖呢?
往大里說,或許不該往大里說,因為這個詞在故事開始傳播之時,人心早有印象,比如少俠掉下懸崖,比如隨處可見的面紗俠女,這點格外注意,這混江湖還是得小心,與之一起誕生的還有那所謂的天下第一毒,無色又無味,各位一定能爆出類似的名詞,懂的人多懂,但這車沒必要開起來,就憋著笑,去一去總有一個叫杏花的酒樓,喝酒打架,好一個武林,好一個江湖。
小江湖裡,快死的老乞丐就算是江湖人,乞丐這一個從古至今,在江湖裡摸爬滾打的存在,一聽就很符合故事中的有趣性,但就因為定語是快死的老乞丐,算不上江湖的人,而那十幾歲的餓肚子小丫頭,或許有走入江湖的可能,可江湖又是就是那麼有趣,不對餓肚子的小孩子開放,所以說那些中二的少男少女,請你們吃飽飯,變得強壯,再去江湖看一看。
而這樣一來,就剩下兩個最有可能是江湖的人,其中一人對另一人冷哼一聲,表示對剛才的言語的嘲諷,為何如此呢?若有心觀察二人相對時的細節,就會發現自詩人來的那一刻,男人就對他保持敵意,有一種敵意並不是五感受到刺激,而是一種自發的防護意識,據說人類也會預知未來,尤其是危險的事情。
將危險扼殺在搖籃,這一器官叫做犁鼻器,是人類的先祖在這自然活下去的本事,可從自然變成江湖以後,並不是說不危險了,而是更加危險了,在自然裡是擺在明面上的生死,而在江湖後,是藏起來的兇狠,在變成江湖後,這一本事退化,只不過畢竟有的人還會出現返祖的現象,總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該如何是好,一個童話的故事被硬生生的寫成了武俠,可這畢竟好寫,最難寫的是,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可武功再高就怕菜刀,尤其是這裡還真的有個帶刀的人,帶刀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個善茬,善茬誰會刀上血,身上傷,滿臉絡腮鬍子,眼中滿是那股不一般的氣勢,絕對能嚇哭小孩子的那種。
現在這雙眼睛看向吟遊詩人,尤其是在他說道乞丐也是一種職業的時候,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種嘲諷,可這時候人情世故得出來嚷嚷了,什麼叫人情世故,不僅是認識與認識的人之間,而是不認識和認識,認識和不認識,你永遠不知道你下一刻會認識哪一個人。
男人成為這死如江湖中被孤立的哪一個,哪怕他手上有刀,哪怕他長得最像江湖,可他在吟遊詩人繼續說的故事中,慢慢的沉默,像是沒有人在意他的想法,的確保持這樣狀態的人的確不討喜。
像吟遊詩人多好的一個人啊!多麼有趣,尤其是將文化人的博學配合口才,將讀書人的口舌加上那一份無恥,從他一來,天冷還是冷,可氣氛還是融洽了許多,以至於老乞丐與小姑娘朝他點頭,認可這一路上的見聞。
男人想說什麼,他總想表達自己的想法,越是如此越想表達,可在老乞丐的咳嗽,小姑娘的笑聲,吟遊詩人的滔滔不絕中,這有一個不會說話的人閉上了嘴,慢慢退到了邊緣,那雙虎目露出一絲哀傷,可能他真的是一個江湖人吧!江湖路遠一人走,這樣的孤獨感覺總在這樣的時刻噴薄而出。
“你知道這裡供奉的是什麼神明嗎?”
蠟燭終於在這短暫的時間內燃盡,可從光亮到黑暗的這一階段過得無比漫長,就像這失落的神明廟宇,在後世有人想起他時,竟然忘記他叫什麼名字,搖搖頭,我們的確不知道這是什麼神明?
小女孩似乎想說話,她若生在一個好的時代,一定不是班長就是學委,瞧瞧看這姿態,恨不得很快的舉手,告訴其他人,選我選我我會我會,可現在開口的是一個更加能說的人,而且講故事貌似是那人的專業,只不過這次他換了一種開頭方式。
“你們知道嗎?這世上的神明有多少呢?”
對了,這世上有多少神明呢?老乞丐覺得這個問題很複雜,以他的腦子可以記得住叫花雞與珍珠翡翠白玉湯,可的確記不住這神明,倒是小女孩,這個在神殿點亮蠟燭的女孩子伸出滿是凍瘡的手指,好像這可憐巴巴的手能夠數清楚這天下的神明。
看著這滿是稚氣的樣子,吟遊詩人笑了笑,這天底下最動人心裡微笑的就是孩子的稚氣,可已過了孩子年齡的人為何看起來可愛,就是有了這份稚氣,相反的是,若孩子有了老成,什麼孩子?不招人喜歡,而過多的就成了做作。
而一個善良的,還在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的稚氣是挺不錯的。
人嗎?總要保持一點童心,和稚氣,就像故事中的小姑娘一樣,數著數著,就忘記了天是那麼的冷,肚子是那麼的餓,可這吟遊詩人好一個無恥的文人,又在賣弄自己那思想與才學。
“我說神明不存在,別數了,就是零。”
小女孩瞬間睜大了眼睛,看著吟遊詩人伸出的拳頭,自己數了好多好多,可為什麼最終只是一個拳頭,一個零,那位男人皺了皺眉頭,可最終還是沒有反對這句話,曾幾時,人類信仰神明,各地無數的神廟,天地山水皆有神,風雨雷電為神意,吟遊詩人將神的故事帶到人間,而如今戲劇性的事情是,又是一個吟遊詩人告訴你,這世上沒有神。
老乞丐繼續的咳嗽,咳嗽似乎代表一個辦法,一個遁走的辦法,我不同意也不反對,我就是咳嗽。
“可是…”小姑娘很想解釋一下,可話還沒出口,只聽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腳步聲很急,急的踩中了冰面,斷折出無數的聲響,誰會在這樣一個夜,來到這樣一間廟,可外面何止來著一個兩個人,是來躲避寒冷的嗎?可為什麼這是不安的叫喊,是混亂的嘈雜。
有兩個人同時站了起來。
吟遊詩人首先站起身,帶著一絲何須的笑,他溫柔的看著小女孩眼中的稚氣,安慰的說道:“你別急,誰又說我說的一定是對的呢?你慢慢數,數明白了後,等我回來,然後告訴我。”
他又一次的轉身離去,只不過這次那藏在南方錦繡中的劍藏不住了。
男人猶豫了一下,也是在掙扎,只不過看向窗外時,最終沉重的站起來,擦了擦始終沒有擦乾淨的刀,他望向吟遊詩人推開了門,外面是擁擠而來的風雪與寒風,很冷,冷如刀,寒如鐵,血色照雪夜。
夜中拖刀走,雪中攜刀行,若走出足步不能聽,他站在吟遊詩人的位置上,朝神像看去,這個位置是可以看清楚神像上那不知名的花紋的,而神像下那孤零零的小女孩也走入他的眼中,他最終還是決定出門。
神明是否存在,可神明若真的在,就代表著十根手指頭承載著神明,可他們給了她神明,卻救不了他手上的傷口。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小女孩終於敢和男人對視了,也就是這一對視,看著男人走出關門的身影,原來有的人是粗中有細啊!原來的人是表面光鮮亮麗,可心底裡滿是其他。
又有多少人能有小姑娘這般的心思,又有多少小丫頭在多少年後還能是個小丫頭。
她還在數,似乎陷入一種魔怔,她絲毫不去理會一些東西,比如外面的腳步,比如淹沒在風雪中的刀兵,喊叫,或許雪太大,或許風嚎叫的聲音太大,總之只有十根指頭代表神明。
月神,戰神……太陽神,可為什麼還是忘記最後一個神明,為什麼神明不在,我明明記得是有十根手指的,小姑娘急哭了,淚眼朦朧間看向咳嗽的老者那平靜的目光。
“老爺爺,你懂得多,你能告訴我最後一個神明是什麼嗎?”
面對這裡的急切,這要死的老乞丐指著雕像:“神明多不在了,記得住又如何呢?”
“可我曾經見過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