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那天想到自己還有一個家,歸來有口熱乎的飯,乾淨的鋪蓋,這沒用的侄兒。

盯著爐火中的雞湯,嬸嬸扶了扶腰,自己生了兩個,養了四個,肚子裡還有一個,也算振興了秦家,將來祖墳裡見秦家列祖列宗,嬸嬸都做好快來表揚我的準備。

想到這裡,嬸嬸笑了,目光忽然移到那雙想幫她一把的小手,眉頭一皺:“臭丫頭,回去躺著,你老孃還沒到動不了的時候。”

秦千月點了點頭,面容還是有些蒼白,她雖然想不起發生什麼事情了,但那些陰氣損了些她身體的元氣,母親就向那借住在家中的天院藥師問了幾個方子,要求只有一個,藥是三分毒,食療才是真;這母愛如山讓她感覺自己胖了不少,可是對著母親瘋狂的投餵又不能拒絕。

我就走兩步,我就走兩步,陪著嬸嬸將雞湯拿入自己的閨房,一碗下肚以及撐得不想動的秦千月求饒道:“娘,我實在喝不下了,你肚裡還有弟弟妹妹,你給他們喝吧!”

“你這孩子!”嬸嬸搖搖頭,嗔怪的看一眼女兒:“你們四個小時候,不是最愛喝雞湯嗎?”

秦千月愣了愣,怔怔的看著母親手中的四個碗。

秦家不是沒有窮過,剛嫁過來的時候,把嬸嬸這個千金小姐嚇了一跳,那兄弟兩個表面光鮮亮麗,裡襯破的嚇人,面色乾枯的駭人,一個家沒有女人可不行,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脫離司徒家是不是錯誤,這哪是人過得日子啊!自己雖然是個庶女,可好歹姓司徒,怎麼見識過落魄的家族,怎麼見過這樣的生活。

好歹也算曾經顯赫過的門楣,雖然衰弱,可奴僕為何只剩下那位饞嘴的老頭。

索性大哥把所謂的財務大權交給弟媳,絕不插手,索性丈夫是個好人,任由她使大小姐性子。

“你要向你阿語姐姐學習,溫柔嫻淑。”嬸嬸想起那個他一進門,在院子裡洗著衣服哄著剛出生弟弟的小丫頭,她見到自己時,就說嬸嬸秦家太窮了,但你不用擔心,家務活有我,她心疼的將小丫頭滿是凍傷的手放入懷裡,我好歹是長輩,怎麼會讓你這麼小幹活,於是她學著幹活,學著操持家務,經過幾年的努力,家是富裕了,小丫頭不用自己幹活了,但…

嬸嬸看著第一碗雞湯,天冷很快就會涼,就像那雙紅腫的令人心疼手,嬸嬸的眼睛有些溼潤:“這碗就放在這裡吧!阿月你以後嫁人,娘不逼你,只希望你要找一個真正喜歡的人。”

秦千月點點頭,想起那天底下最好的姐姐,想起紅嫁衣的夜裡,對鏡哭泣的大姐。

嬸嬸拿起第二個碗:“那時家裡窮,你兩個哥哥的衣服多是大人衣服改得,你這丫頭命真好,你出生家裡就有了錢。”

秦千月嘟著嘴:“還不是吃不起肉,娘你真摳,要不是大哥二哥疼我。”

“哼!這就是你們三個小混蛋偷雞的理由,尤其是那個小混蛋。”嬸嬸的眉毛一豎,想起這事他就氣,尤其是某人帶著弟弟妹妹招搖過市,好的不教,讓秦家的門檻被興師問罪的人踏破一層漆。

“娘,你怎麼還提這件事啊!大哥不是捱了一頓打了嗎?”秦千月很不欣賞母親舊事重提。

“所以那小子把我恨死了。”嬸嬸的手顫了顫,那時候弟弟妹妹想吃肉,弟弟被其餘熊孩子嘲諷個子矮,某人就帶著一般十三營的混小子去搗亂,打人還不夠,還自詡這不叫偷雞,這叫保護費,她那時還不知道,還以為某人是花自己零花錢,剛表揚一陣,人家找上了門,自己實在忍不了就拿藤條準備抽四個孩子一頓,三個知情不報的從犯老老實實的,他這主犯偏偏蠻硬氣的朝她喊:“壞女人,打我一個人就行,本大爺就跪在這裡。”

如此頑劣,如此我就揍得你離家出走,後來某人覺得外面無趣,厚著臉皮又回來了。

“大哥是為了二哥,你是不知道二哥小時候多愛哭鼻子,娘你不應該這麼打大哥的。”秦千月說完忽然想到,那一次是母親唯一一次打大哥,看著母親顫抖的手,秦千月眼睛也酸酸的,告訴只有弟弟妹妹才知道的真相:“大哥離家出走,是看見你給了他們買雞的錢,認為自己錯了,就出門去找活,賺到錢親自去那家賠罪,要來了娘給的錢,用自己賺的錢還給他們。”

“什麼?”嬸嬸睜大了眼睛,那怪那個時候家裡多了一筆錢,錢不多,可那麼小的小孩子能幹什麼活,嬸嬸將第二碗湯盛了出來:“等下給你二哥送去,你二哥前些天去市集一趟,回來後就用功讀書,好好讀書是有用的,男孩子要學什麼武,好好讀書才是正確的,當然身體也要注意,你不喝剛好給你二哥喝,補補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