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銘洗了澡,換了衣服,期間腦子裡一團漿糊。他坐在床邊發呆,腦子裡不停閃過山村、“夜市”、師兄、“遺城”、師父、修士聯盟、妖族等等詞,成群結隊的在他腦子裡排列組合,弄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還有自己這變異了的異能,不知是福是禍,但接下來肯定有一大堆麻煩等著自己。

他前所未有、無比急切地盼著師父的到來,有好多事情,他想問個清楚!

剛到渝川高鐵站的李乙猛地打了一連串噴嚏,他仍舊是那副模樣:鬍子拉碴且有些髒兮兮的臉、又髒又膩且隨意綁著馬尾辮的長髮、滿是泥垢已經認不出本色的運動鞋、拉垮的灰色衛衣和灰黑色的運動褲。他打著噴嚏罵罵咧咧往前走著,手裡拎著同樣髒到難以辨認的揹包,四周的行人飛快地捂著鼻子繞開他,有愛管閒事的大媽還去找到高鐵站口的保安投訴為什麼要放流浪漢進來。

保安迫於無奈,幾經躊躇,上前攔住他說,請不要在這裡乞討。

李乙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向保安晃了晃手裡的車票,也懶得搭理遠處嫌惡的人群,自顧出了高鐵站。他路過車站外那鋥亮的玻璃幕牆時,端詳了下自己的這幅儀態,雖然知道自己快2個月沒洗澡了,但他這次的邋遢程度還是把自己也嚇了一跳。他認真想了想就這麼去見林熙然的後果,還是決定就近找個小旅館,仔仔細細把自己搓幾遍。

下午兩點,李乙按響了這個頂層公寓的門鈴。

門立刻就開了。

洛醬就靠在門旁,一副等著開門的樣子:“快進來吧,你還挺準時的。”

“洛姐!!!”李乙大笑著上前跟洛醬來了一套眼花繚亂的打招呼手法。

“嘿,你剛從哪座山回來?”洛醬歡快的接招,摟著高自己半個頭的李乙進了屋。

“可遠了,我跑了1天1夜!然後轉的高鐵。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們了,”李乙笑道,“畢竟當年……”

“打住啊,當年做決定的是你師父,可不是我!”洛醬低聲打斷李乙的話,領著李乙在客廳沙發坐下,“來來來,手生沒?咱們開黑呀!”

“還挺準時的。”這稚嫩的嗓音,熟悉又陌生,李乙抬頭看去,那個穿著寬鬆舒適毛衣的小女孩,竟然是林熙然!

“師父???”李乙原地驚訝一瞬,下一秒他就涕淚橫流嗷嗷叫著撲過去抱住了林熙然的腿,“師父,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這些年好苦啊,我………”

林熙然翻著白眼聽完李乙最近幾十年悲慘的“援邊”生活,也沒推開他,只是指了指他身後,在客房門口站著的那個目瞪口呆、意識略微崩壞的少年,“你現在這幅模樣不要緊嗎?”

“……”此刻聽到動靜的李錦銘很後悔,他看著自己的師父跟個鼻涕蟲一樣側跪在地緊緊抱住女孩的腿,如同被吞噬了思想一樣,滿頭問號,他默默退回房間關上門,又開啟了門,確認一下是不是自己開門的方式不對。

他師父李乙雖然平時流裡流氣,但是在他心裡卻是最硬的硬漢。眼前這幻滅的一幕,他靈光一閃,莫非難道果然?!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李乙,李乙也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師祖!!!”李錦銘有樣學樣,堂堂八尺男兒撲上去從另外一邊抱住了林熙然的腿,除了沒有眼淚鼻涕,那姿勢與李乙如出一轍!與李乙一左一右成為兩個巨大人形掛件!

洛醬在一旁望著天花板,雖然她沒有出聲也沒露出笑容,但她以極高頻率抖動的肩膀出賣了她。

林熙然一副瞭然的樣子,有什麼樣的徒弟就有什麼樣的徒孫,她露出冰冷的眼神,從過長的毛衣中伸出手,打了個響指。

“啪!”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