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走,就讓她走好了,大不了這實驗暫停,咱們也沒有什麼損失...”同樣手上動作暫停的斯泰福教授,望著空洞的天花板,嘴角喃喃道:“也算是及時止損吧!”

也許她的選擇真的是錯的吧,可她真的就只是想自己選一次。

從她出生那一刻,出現在苑汪洋懷裡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不是嘛?

一切的一切,都是別人替她選好的人生,包括名字都是承接上一個...事情好像一直一直在輪迴不是嘛?

她都有點相信自己就是那個許七安了,明明她根本是另一條嶄新的鮮活的生命!

左腳踏出辦公室的房門,右腳輕輕的跟上,這一刻她與寧安醫院再無聯絡。

“你們真的就這樣看著她走了?”廖無常無奈的攤手,辦公室裡散亂一片,零散的藥品和實驗品彷彿每一個都刻上了許七安的名字,彷彿這個醫院僅僅是為她存在的,整間實驗室裡全是關於她的一切一切。

“不走,有什麼辦法呢?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吧!還不趕緊收拾?也許是時候該換個實驗專案了吧...”也許她就真的只是一個實驗專案一般,實驗室一換,實驗專案一改,寧安醫院將徹底無了許七安這個人,而許七安也將從整個寧安醫院消失...

真的會是這樣嗎?

也許真的會如郝俊豪說的那般吧,一切都將會過去,時間將會沖刷去一切、過濾去一切,嶄新的一切正將重新來過。

一連五年,嶧城都無了許七安的訊息,甚至連許七安是誰都遺忘的差不多了。

這些年來,嶧城變化了許多,一切的一切都在更新換代,可唯一不變的卻是嶧城的三巨首,和屹立不倒的寧安醫院,像是在等什麼人回來似的。

幽暗咖啡館...

一妙齡男子坐在靠窗的座位,手邊放著一本薄薄的雜誌,看起來年代已久,泛黃的書頁和蜷縮的頁尾都在展示它的老氣橫秋。

“你看呢,這麼帥氣的小哥哥,居然會收集這麼老的物件,不知道有什麼怪癖...”

“誰說不是呢,可是這小哥確實帥氣哦,搞的我都想上去要微信了!”

耳邊的女孩嘰嘰喳喳的吵鬧不休,男子收回遠眺的視線,慢慢的收好雜誌,走出咖啡館。

淒涼的街道好像是在暗示什麼,已經入秋,五年不見,嶧城還是一樣的淒冷與無趣,也許正是這樣淒冷與無趣的環境中,他才能想起點什麼吧。

安貝塔醫生再三強調,應該去自己熟識的環境中走走,所以他再一次來到了嶧城,可能真的妄圖自己能在這裡回憶起什麼東西吧,可是像他這麼冷酷無情的人又究竟有什麼值得他懷念的呢?

“瑞先生,書館那邊安排的差不多了,您要不要來審查一下?”

是助理奇瑞的電話,又是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他不想糾結,工作的事情怎麼安排都好,反正他不是很在意書籍的暢銷程度,而關於一切一切的售書計劃、粉絲見面會,他都是一推再推,總感覺沒人能真正懂自己筆下的東西。

包括他自己。

面對一場又一場的新書釋出會,他都感覺是像抽取自己的靈魂,明明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寫些什麼鬼東西,年紀大了,記性也差,常常自己寫過的東西轉頭就忘。

都是想起來什麼便記錄下來。

可儘管這樣,周圍還是有一群討好的聲音,還說什麼這就是許七公轉世。

他只是他自己,和姓許的有什麼關係?

這一生,他最厭惡的就是成為其他人的影子。

“瑞先生,您要不要去哪裡走走?”黑色的敞篷車穩穩的停在男人腳邊,路邊的女孩子恐怕眼睛都快掉出來了,“這是不是那個很帥很帥的瑞竘先生?我聽見在叫他瑞先生誒。”

“聽說瑞竘先生這兩天要來嶧城展演,不會真的是他吧?這麼快,不行不行,我要發朋友圈紀念...”

市井小道多了一絲幽暗的氣息,坐在後座的男人按了按太陽穴,冰涼的掌心亦被冰涼的玉佩浸透,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不明白這玉佩的主人是誰,琥珀玉佩中間鑲嵌著一個殷紅的“裘”字,而且掛在脖子上越久這核心便愈顯殷紅,屬實駭人。

“先生,也許能在嶧城找到這枚玉佩的線索。”奇瑞悄悄看了眼後座的男人,自從上車就一直捧著那塊玉佩看,都快要看出花來了,真希望他家先生能在嶧城早點好起來吧。

“奇瑞,去海邊走走吧。”腦海裡淤積著一股惱人的火氣,恰巧這嶧城靠近海邊,聽說還是這海的典故來源於闔丘的一位名人,只知道姓苑,卻不知名誰。

“瑞先生,你有沒有想起來點什麼?”又是想起什麼?他們究竟希望自己能想起來什麼?現在的自己不是挺好的嘛,無慾無求的苟活在這世上,有什麼想法就默默記錄下來,他們究竟又希望他能想起來什麼呢?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彷彿從見到安貝塔的那一刻,他才發覺自己是個病人吧。

男人依舊坐在後座,沒有舉動,也沒有搭理奇瑞的話,平日裡都是奇瑞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講話,奇瑞也見慣了他的這種場面,雖然他一直反感奇瑞的話術,可奇瑞卻依舊自己講自己的,話多了他自然也聽也聽得,不聽也灌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