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葉憤憤地咬著嘴唇,眼裡的光都能殺人了,渾身溼漉漉的再配上這表情,簡直活脫脫一個剛從水裡爬出的女鬼模樣,圍觀的眾人看她這副鬼樣子,立即作鳥獸散,她們只負責看熱鬧,傻瓜才會參與。

諾大的一個大廳就剩妙葉一個人,她氣的咬牙切齒,桃紅想了想又走回來好言好語地說道:“快回去換身衣服吧,都已經入冬,可別著涼了,”

“用不著你假慈悲!剛才你為什麼不幫我?”妙葉把一腔怒火盡數算到桃紅頭上,

看她如此蠻橫,桃紅也來了氣,不自覺聲音也拔高了:“為什麼要幫你?誰讓你整天沒事找事,大家同為姐妹,都是苦命的人,你這整天眼紅人家幹什麼!不是自作自受嗎?愛換不換,凍的又不是我!”桃紅說完再也不理她轉身就走,

“哼,總有一天讓你們後悔!”妙葉憤憤地說了一句,才感到寒意刺骨,心裡又罵了大壯一句,“小雜種,等著瞧,你要是落在我手裡,看我不弄死你!”渾身打了個冷顫,趕忙跑回屋子換衣服去了。

司柔把兩個孩子帶到跟前,表情嚴肅,大壯和花離就低著頭不敢言語,

“大壯,姐姐知道你是為了保護姐姐,可是你今天太沖動了,不是告誡過你們,凡事要忍,你們還小以後的路長著呢,現在就樹立敵人,以後還會有好日子過嗎?在自己弱小時,就一定要學會忍,記住了嗎?”

“對不起,”大壯也知道今天闖了禍,當時是氣不過,沒想到害得司柔和人吵架,於是底氣不足地給司柔道歉,

“司柔姐姐,別生氣了,以後我們乖乖的聽話,不再給你添麻煩,”花離軟糯的聲音讓司柔心情好了些,

“乖,”司柔把兩個孩子摟緊懷裡,眼圈微熱,孩子都知道保護她,那麼以後有她在一天,就絕不讓他們兩個被人欺負了去,在這怡紅樓裡,他們三個從此就相依為命,報團取暖!

果然有些人都是欺軟怕硬,接下來的日子裡再也沒人找司柔屋裡的麻煩,大壯和花離也乖乖的練字,花離還得練古琴,從不抱怨苦和累,

只是有天在練字的時候她悄悄地對司柔說:“司柔姐姐,我不叫阿奴,是劉媽媽讓我叫這個名字的,”

“哦?那你叫什麼?”司柔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叫花離,我不喜歡阿奴這個名字,”花離嘟著小嘴一臉的不高興,

“那,我們就叫你阿離,就咱們三個人知道,在外邊還叫阿奴,不然劉媽媽知道了,一個不高興又要找我們麻煩了,好不好?”

“好,”花離這才高興起來,伏下頭又繼續寫字,看到花離如此乖巧,司柔心中也是一軟,將來若有機會,得想辦法把這兩個孩子送出去,絕不能讓他們的人生葬送在這汙穢之地,自己這一生算是沒指望了,就把希望寄託在他倆的身上,

為此她可沒少下功夫,以前客人都是到屋子裡喝酒調笑,現在她就去大廳裡陪酒,若是做那事,她也會把偏房門鎖起來,不讓兩個孩子出來,儘量保護他們不受這環境的汙染,

而她這一片良苦用心,懂事的花離都記在心裡,也知道她這半路來的姐姐,逼她學琴識字都是為她好,因此在學習方面從不敢偷懶,生下來就被父母遺棄,疼愛自己的爺爺,又死於非命,讓她幼小的心更加懂事,因此,也更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關愛。

劉媽媽倒是對大壯潑了妙葉一身水的事情不可置否,這種姑娘們就是不能讓她們太過於和睦,不然她們一條心,擰成一股繩子一起對付自己,那這怡紅樓還要不要開了?即使她們之間沒有矛盾,自己也會時不時的給她們製造一點,

她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水,塗的厚厚粉脂的臉上不帶半點笑容,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秋月,旁邊站著一臉冷笑的二狗子,

“說吧,這些日子都是怎麼回事?”劉媽媽冷冷的開口問道,

秋月跪在那裡瑟瑟發抖,青樓裡最忌諱姑娘勾搭管事的,這就等於養了兩個白吃飯的,養姑娘是給客人睡的,得掙銀子,不管誰嫖妓也得花銀子,這事被劉媽媽發現了估計落不下好來,於是哭著說道:“媽媽,不是我,是他二狗子欺人太甚,我又不敢反抗……”

“臭娘們胡說八道!明明是你自己接不到客,寂寞難耐勾搭的我,還敢倒打一耙,活的不耐煩了吧?”二狗子一聽就跳起來破口大罵,

“都給我住口!”劉媽媽把茶盅往桌子上一放,厲聲打斷他們的狗咬狗,“我這怡紅樓養著你,給你吃,給你穿,你不思量著如何去勾搭客人,卻打起自己家人的主意,當我是瞎子嗎?既然你這麼喜歡二狗子,媽媽就好人做到底,把你嫁給他!”

“不要啊!”秋月一聽嚇得大哭,這二狗子是個什麼東西,誰人不知?吃喝嫖賭樣樣來,三十多歲還沒討到老婆,家裡窮的叮噹響,嫁給他還不如留在這裡伺候客人!

“此事由不得你!過完年你就嫁過去吧!”劉媽媽絲毫沒有被秋月的苦苦哀求打動,她之所以要這麼做,是因為這個秋月姿色平平,為人木訥一向不討客人的喜,兩三個月也接不到一個客人,吃穿用度卻一點不少,她怡紅樓裡可不養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