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昭原本以為自打薛居正死後,再沒有一個大臣會站出來力挺自己。

因為從目前的總體形勢與實力對比上看,趙光義幾乎是鐵定的贏家,站到自己這一邊就等於是押注給輸家。

西瓜偎大邊,誰勢大就挺誰,誰能贏就跟誰嘛,這個挺現實的,也挺合理的。

正是出於對局面的清醒認識,趙德昭從來都沒好意思跟老爹問起過:朝中除了已死的薛居正以外,還有沒有哪怕一個鼎力支援自己的大臣?

但現在,皇帝老爹搞出來的這一波試探動作就跟深水炸魚一樣,不但把朝中大臣的反對者炸出來了,順便還把潛藏在水面下的支持者也炸出來了,而且他還特意把支持者的奏章挑出拿給自己看,這個動作就十分貼心了,其中的鼓勵意味很明顯——別灰心,你小子也沒那麼差,還是有七個鐵桿力挺你的!

除此之外,趙德昭覺得,老爹此舉更是在赤裸裸地暗示自己,可以向這七個人尋求一些幫助,從中找到破局之法。

倘若只是單純鼓勵一下,那就沒必要變著法兒把這七個人的名字透露出來,只需要告訴有這麼七個人就可以了。

當爹的能為兒子考慮得如此周到,兒子想到的沒想到的老爹全想到了,既給了精神鼓勵,又指點了前路方向,這隻能說得真親爹了。

想到這裡,趙德昭露出了笑容,在宮門上了坐騎,往馬臀上狠抽了一記。

“爺,您慢點!”錢牛兒在後面追著馬屁股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老子已經落在人後好大一截了,可不敢再慢,你自己在後頭跑著吧!”趙德昭接連策馬賓士,聲音遠遠飄了過來。

匆匆趕回到郡王府後,趙德昭徑直把王修芝拉進內室關上了門,肅然說道:“娘子,為夫眼下處境艱難,有事要請教你,請娘子務必直言教我。”

王修芝眼見丈夫如此鄭重,立馬就產生了某個不妙的聯想,她的臉色頓時就有些不好了,雙手緊緊攥住趙德昭的右手:“相公,你這次進宮,可是聖上惱了你,要收拾你了?唉,你最近行事著實張狂……”

趙德昭聽到這話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來,你最近跟著你老公我抄家發財天天樂得跟過年似的,那時候怎麼就不埋怨你老公我行事張狂了?他心裡是真恨不得先把自家娘子給按在床上好生收拾一頓,念著正事要緊勉強忍住了。

“大理寺卿周自明。”

“禮部侍郎武良驥。”

“兵部侍郎闕彭。”

“兵部職方司郎中邵溫。”

“國子監祭酒池元思。”

趙德昭剛剛唸完這五個名字,王修芝就驚喜得一蹦三丈高,俏臉兒興奮得通紅,兩眼放出了綠光:“相公,可是又要抄家了?先從姓周的開始抄起,別人的家底妾身不知道,大理寺卿最能撈最有錢了!”

趙德昭這一下真的差點兒吐血了,他沒好氣地把人按回到椅子上,板起臉孔兇巴巴地道:“老子要問你正事:這五個人當中,哪一個是最靠譜的?”

這五個人,即是上奏表態支援趙德昭的大臣,另有兩個名字他沒有說出來,一個是他的岳父王溥王太傅,另一個是前些日子迫於無奈投靠過來的戶部尚書馬植,這兩人因為接觸得較多,趙德昭自己就比較瞭解,沒有特意拿來詢問王修芝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