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達峰心裡很不舒服,他嚷嚷道:“羅司令,我在武昌的時候,看到蔣參謀長他們對於流民是歡迎之至,他曾說過,亂世之中,什麼最寶貴,是人口,有了人,便可以耕種荒蕪的土地,可以提供源源不斷的兵源,可以繳納無數的賦稅。而我們付出的,只不過是前期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代價而已。司令,我覺得蔣參謀長說得很有道理,這是一本萬利的生意啊!”

羅二虎沉下臉來,對於蔣翊武這些帶有濃烈書生氣的將領,仗著革命會黨元老的特殊性,居高臨下,他是佩服之中夾帶著不屑。

他們這些會黨人士,理論上能講大通道理,實際上許多都是行不通的,而他自己在陳天華多年訓導、栽培之下,年近三十才算懂得一些道理。

“焦旅長!”羅二虎冷冷地說道:

“大帥所講的那邊是什麼情況,我們隨州,孝感這一帶能比麼!那是浙省、蘇省、江西等,有大量的山區土地,可供流民開墾,吸引流民進入像崇明,煤廣,贛南贛西等地,是他們一貫政策。”

“所以,他們有一整套完備的制度與官吏隊伍,來保障這些流民的有序進入,而我們呢,這裡除了軍事防禦,啥也沒準備,根本不可能消化,如果我們隨便開啟關門,放這些人進來,不僅會害了我們,更會害了這些流民。”

“如果這些流民到了湖廣等地,發現仍然不能生存,他們會幹什麼?他們會造反,會打家劫舍,會淪為強盜,那個時候,我們再向他們舉起屠刀麼!”

焦達峰吶然無言,羅二虎說得也有道理,但每日看著關下流民悲苦哀號,他心中又的確不忍。

“老弟啊,什麼叫慈不掌兵,你啊,剛從軍校裡出來不久,還是太年輕了,看來要讓戰場上的鮮血,讓你的心腸變硬一些,在這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你慢慢學吧!”羅二虎訓斥道。

年前,中原戰場上一系列的戰事,終於停了下來,看來各方都是準備安安生生地過個年,等到來年天氣轉暖之後再來較量。

冬季之中風雪肆虐,這種季節也的確不適合作戰。

……

關外奉天城。

總督趙爾巽,巡防營統領張雨亭,保安會參議總長袁金鎧,三人在一個大冬天裡,都沒閒著,他們合力把在奉天的會黨勢力剿滅,逮捕下獄和砍頭槍斃的不下數千。

奉天城終於肅清反叛分子,落到了張雨亭手中,但身在關外前線的袁金鎧,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們的閃電戰計劃完全破產了,光是奉天城便折騰了數月之久,有了這麼長時間的準備,接下來的目標吉省和黑省的肅反,恐怕也困難上數倍。

看著冰雪靄靄的大地,袁金鎧心情沉重之極。

他是趙爾巽的心腹謀士,有些事總督大人不便出面,他組建了一個保安會,這是個民團組織,做起事來方便,痛快。

現在,聽說北京袁大人之流的北洋系,將東三省典當出去,換來東洋島國的鉅額貸款,這並沒有讓總督大人驚慌失措。

關外東三省,北洋系也是鞭長莫及,能在關內擺平各方勢力,如此之久,已屬不易,已經讓他們喜出望外了。

關外一直以來,日俄清三者之間混紮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是個歷史遺留問題。

中東鐵路,滿州鐵路,他們各行其道,而趙爾巽他們在夾縫裡生存,也準備給予適當的反擊。

如有了數月的準備時間,如今他們在奉天防區,構築起了更堅固,更強大的防線,也不輕易讓東洋佬大佔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