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夜,煤廣新城總督府。

陳天華正在書房裡批閱檔案、報告, 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顧祝年走了進來。

“大帥,都弄明白了。”

“什麼弄明白了,怎麼回事?”陳天華被弄得一頭霧水。

顧祝年小聲地,將剛剛在李興鴻公館裡發生的一幕,詳細講了出來。

陳天華身體微微一震,“青狼的人,竟臥伏在李興鴻府上,還在枕頭邊?”

“是,經軍調司暗影稟報,李府程侍衛和李興鴻小妾吳茵,是原浙軍情報處的臥底,但這次青狠的命令有些蹊蹺,這樣的命令,不應該是青狼親自下達,而更像是日諜方面。”顧祝年蹙眉道:

“以職下分析,應該程侍衛是日諜,他假傳命令讓李的小妾吳茵配合,踏小明荃的裙底,然後放開讓小姐失空撲向臺階下,而在下方的程侍衛乘亂一讓一推,將小姐推下側面臺階。”

“嗯,分析得很有道理,不過你漏掉了另外一種可能,命令就是青狼下的,他是日諜。”陳天華鬼魅般一笑。

此言一出,把顧祝年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驚愕失色道:“這…這麼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這在邏輯推理上沒有問題,對吧。”陳天華乘機教訓道:

“搞偵探的人,要敢於假設來進行邏輯推理,要懷疑一切的事和人,尤其是人,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嗯…大帥又給咱上了一課,職下記住了。”顧祝年微笑地點頭稱是。

“你是說那倆人都死了?死得好!”陳天華突然冷哼了一句,讓顧祝年深感莫名其妙。

案犯未經審訊就先死了,一句口供都沒,還說死得好?

“那大帥,這件事還要繼續嗎?”

“算了,這事就到此為止,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你下去吧!”陳天華冷淡地擺了擺手。

“職下明白了!”顧祝年敬了一個禮,轉身離開。

陳天華起身,來到書房小院中散步,飛鴿從屋裡取出大氅,給他披上。

……

上海大境閣,新北城門。

今兒個已經是大年夜了,往日暄鬧的城門口已是門可落雀,除了幾個躲在門洞裡,藉著一個火盆取暖的守城士兵,再也沒有一個人影。

睛了幾天的天氣,在今天陡然又變了臉,飄飄揚揚的雪花下了一整天,時近傍晚,雪雖然停了下來,但北風卻一陣緊似一陣,刀子般地切削著人們的臉龐。

夜色漸濃,城門洞裡點起了火把,在風中搖曳,風穿過城門洞,發出嗚嗚的呼聲。

士兵們雖然儘量地湊近火盆,仍然不是跺腳搓手,長槍都靠在牆根,這鬼天氣,槍桿跟冰砣子似的,拿在手裡凍得手生疼。

一名滬軍排長走了過來,“弟兄們,到時辰了,關城門,門樓子裡已準備了酒菜,咱們也得過年呀。”

兵卒們歡呼一聲,早就盼著這聲招呼了。

待在這門洞裡,早就凍得受不了啦,門樓子裡有著暖哄哄的火盆,熱氣騰騰的菜餚,燙得熱熱的美酒,眾人早已是望眼欲穿。

“關門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