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總,我們是來找孫執事官,有要緊的事……”阿華操著一口紹興土話,給二個崗哨解釋。

幾個來回下來,肢體加上比劃,二個淮北兵士終於聽得明白,這二個當地鄉巴佬,是來找孫勇孫執事官的。

“孫執事官正午之前,就跟隨將軍出門去了,不在這裡面。”淮北兵很不耐煩地回覆。

“那我找李大人,就是協統李大人。”

“什麼?”

淮北兵越聽越驚奇,二個紹興來的下巴佬,找的官是越找越大,居然上升到了將軍這裡。

“剛才跟你說清楚了嘛,協統大人李大人出門去了,孫執事官當然是跟了去,你還弄不明白?唉跟你說話這麼費勁,走開走開滾遠點,別有這裡礙手礙腳,否則把你們倆關起來。”

這時,從崗亭裡面走出來一個班長模樣的老兵,對著阿華一陣訓斥。

阿華尚不知他們嘴裡的將軍為何人,實際就是協統官,按北洋新軍的規制,協統官授少將軍銜,正四品官衙。

現在,李存智已被不少人直呼為將軍,或叫協統大人。

面對凶神惡煞的幾個門衛崗哨,阿華和小權兩人也沒轍,只能離開哨亭三十幾步路遠的路口守著,說不準能瞧見協統大人,或是孫執事官進出。

就這樣,二個人在浙省軍務司衙門對面,一棵榕樹下,傻乎乎受凍捱餓地蹲了三個鐘頭。

一直蹲到天黑下來,衙門裡面的人都走光了,就是沒見李大人和孫執事官出入衙門的影子。

李大人很有可能直接回府上去了,孫執事官當然是緊跟其後。

阿華開動腦筋在盤算。

據說李府離這裡不算太遠,那就先找找看。

四周已經是黑濛濛一片,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路上行人又少,上前去問,不是說不知道,就是愛搭不理的胡亂指了下。

阿華他們沿街又尋找了二個多小時,直至晚上八點過了,就連李府的門朝哪兒開都沒摸到,怎麼能找到?

怎麼辦?

只能是先在城裡待過晚上,明一早天矇矇亮,就到衙門口候著,李大人總歸是要到衙門來的嘛。

主意已定,阿華一直提著的緊張神經,終於放了下來,忽然間感到是又凍又餓,飢腸轆轆。

他一摸身上傻了眼,竟分文未帶。

在西埠頭村或窯場裡生活,平時根本用不著現金,從來沒有隨身帶錢的習慣。

而阿華沒有獨立出過遠門的經驗,以往都是跟著少當家陳天華,用不著他來操心吃喝拉撒。

今天勿勿出門,什麼都沒有多想,一根筋地想著如何把信送到,結果什麼都沒帶,跳上船就走。

現在好啦,既沒有吃的也沒有住的,實實在在的飢寒交迫。

夜深人靜,大街上寒風凜冽,一陣風吹過,輕易穿透衣服,不禁全身顫抖起來,手腳凍得沒有知覺。

雪後的空氣似乎都被凍住了,寒氣使勁往脖子裡灌著。

“阿華,我真受不了啦,咱趕快找個能擋風的地方,否則,按這樣下去,不用到深夜,我們就被凍僵在街上。”同伴小權抖顫顫地低吟著。

“嗯,我們就沿這條街摸索上去,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擋風。”

相比飢餓,寒冷最要命。

於是,在黑漆漆的大街上,阿華和小權倆人慢慢地嚮往移動。

摸索了近一個小時,終於在街面上尋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