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丑時,屈臨城南,正在舉行拍賣會的酒樓附近一個黑巷子裡,董元鉳向八名捕頭叮囑道:"守備巡檢隊那邊到處都搜過了,我們也搜遍了附近,就是不見「逃犯」一行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逃犯」躲在舉行拍賣會的酒樓裡,只有那裡沒搜過,你們分成四組佈置人手,暗中將酒樓圍起來,等拍賣結束後,換上便服進去探查一番,每過一段時間換批人進去,無論如何也要抓住「逃犯」一行人。"

其中一名捕頭問道:"董節級,被副城主知道了不太好吧,我們都已經被他趕出來一次了,連您也遭到了他的羞辱。"

董元鉳冷聲說道:"正因為他把我轟出來了,如果「逃犯」剛剛就在現場看著,那麼肯定以為我們迫於陳寶琨給的壓力,到別處去搜查了,定然會以為酒樓還是安全的,我們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死盯這一個地方。"

另一名捕頭疑惑問道:"如果一直找不出來,豈不是我們要在這守許久?"

董元鉳眼神堅定地說道:"我就不信他們會在酒樓中呆一輩子!他們肯定會露出馬腳出來的。"

隨著捕頭們的指揮調動,黑巷子外等候在街面上的捕快們鳥獸潮散般消失不見,潛伏在舉行拍賣會的酒樓四周。

酒樓裡,隨著一陣喝彩聲,本次拍賣會最後一件拍品:七品中階武技「斷浪斬」,以兩萬中品靈石成交,摺合成下品靈石兩億,是關內小家族三代人的積蓄,是名門望族拍的也就是兩三年的產業收入,如果是家世顯赫的人所拍,也就肉痛一陣子,因為大家都戴著面具,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拍得。

一本七品中階武技市場價也就兩三千的樣子,可能是今晚不平常,個個血脈噴張才炒到這個價位,已經是非常罕見了,換做平時,兩萬中品靈石都能拍到六品武技了,真的衝動是魔鬼啊。

拍賣會隨著主持人小姐姐一連串收官宣言,大意就是拍不到的買家也不要灰心,爭取下次拍到想要的東西,拍到超出原本價值物品的買家也不要氣餒,一分錢一分貨,貴有貴的道理。

主持人走下高臺,今晚的拍賣完美結束,雖然有插曲,卻也影響不大吧,被副城主陳寶琨輕鬆化解。

從一樓到六樓開始有人回過神來起身離座逐漸退場,從大廳門口出去,沒過多久整個酒樓恢復了平靜,隱約有幾名奇怪食客進來也不用膳,到處晃悠悠著走動,酒樓夥計都在拆高臺,沒什麼人注意。

直到這幾名食客走到後廚時,才驚起正在閒聊的廚師們的警惕,你說你到酒樓吃飯跑後廚來,是把這當家裡了準備吃現行的?一般酒樓後廚是禁區,嚴禁外人入內,萬一你在什麼地方下毒了,大家也不知道,吃死人了怎麼辦?酒樓可不想平白無故當冤大頭啊。

隨著廚師們的推諉扯皮好心勸阻,這幾名食客老老實實離開了,廚師們身後的某間儲物室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啟了一道縫隙,謝佳晨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這些個跑到後廚來的人個個腳步輕盈沉穩,呼吸綿長猶如野獸般冷漠,血氣滔天使得脖頸處的血管清楚地凸顯出來,全是化龍境巔峰的高手,這哪是什麼食客?

謝佳晨只覺得這裡已經不安全了,難不保對方換批人找個理由又往這邊搜,等死可不是謝佳晨的風格,謝佳晨熄掉燈火,一把推開儲物間的門,惹得閒聊的廚師們瞪大眼睛側目相望,謝佳晨一言不發,領著身後三人朝大廳走去,路上碰到了回收拍品的老者正往這邊來,老者給予了謝佳晨一枚空間戒指,裡面有著一萬八千塊中品靈石,手續費從最終價格中扣除了一成,謝佳晨連忙道謝準備繼續走時,老者一把抓住謝佳晨的左手腕,試探性地問道:"外面那些捕頭捕快都是來抓你們一夥的?是不是?"

面對老者的靈魂發問,謝佳晨覺得頭皮發麻,這老者手心牢牢拴住謝佳晨的手,無論謝佳晨怎麼掙脫都擺脫不了束縛,沒想到這老者居然是偽武境修者,謝佳晨低頭沉默不語算是回答了老者。

老者看了下週圍說道:"跟著我來。"

說完放開了謝佳晨的手腕,往大廳樓梯上走去,謝佳晨四人心裡很虛,只能戴上黑色紗帽跟著老者上樓,謝佳晨前腳剛上樓,後腳就有城主府守備巡邏隊的兩名巡檢帶著十名執事來到大廳,檢查酒樓後廚衛生標準合不合格,因為大酒樓的廚師們或多或少都有點潔癖,所以進後廚查了大半天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兩名巡檢帶著執事們灰溜溜走了。

謝佳晨、何凱凱、江逢菱、武安城主侄女四人跟著老者走進二樓靠樓梯最近的一個房間,裡面有個赤裸著上身的年輕男子正坐在床上,身後還有名姿容體態皆不錯的小姑娘正在給他揉捏肩膀,老者走近向年輕男子行禮後,年輕男子點了點頭,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退出房間,反手關上房門。

年輕男子正是屈臨城副城主陳寶琨,謝佳晨只覺得眼生,試探性地問道:"不知閣下是哪位大人?我們幾人可有冒犯和得罪的地方?"

陳寶琨看著面前站著的四人沉默不語沒有回答,許久了才說出一句話來:"你們就是被衙門正在追緝的「逃犯」和同夥?"

這道送命題謝佳晨只能果斷換掉,回應道:"只有我是「逃犯」,他們三人都是無辜被捲進來的,還請閣下高抬貴手。"

身後的小姑娘手巧,好一陣揉捏,陳寶琨舒服地閉上雙眼說道:"你在元涑城犯的什麼罪啊?"

陳寶琨兩天前就收到了元涑城衙門的海捕文書,早知道罪名,現在問起來顯得有些做作。

謝佳晨輕聲回應道:"在大街上殺了守備巡邏隊的執事。"

陳寶琨聽到這些自己已經知道的,不厭其煩地問道:"還有呢?為什麼要殺?動機呢?難不成你是殺著玩玩的?"

謝佳晨吐出一口濁氣來,緩緩述說道:"我那天下午剛進元涑城,在城北街道上就看到元涑城主的小舅子正在大庭廣眾之下姦淫民女,城主府的城防軍和守備巡邏隊在一邊幫襯著作惡,臨了,那女子的父親趕來拼命,被城防軍剁成了八塊,血濺了我一身,那狗賊還想將那名被姦淫的女子殺死,直到旁邊酒樓上射出一顆石子和一根鋼針,阻止了那女子被殺,狗賊叫了名執事去城主府搬援兵過來搜查酒樓上的出手之人,我則是跟在後面殺了這名搬援軍的執事,又返回了現場,趁著眾人的注意力在酒樓門口的時候將那名女子救走,總體就是這樣的。好人總是被趕的走投無路,以至於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壞人總能光天化日之下為非作歹。"

陳寶琨聽完後睜開雙眼,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同情,反而斥責道:"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沒有好壞之分,只有權勢強弱之別,你只是殺了一名執事,就被到處通緝,只是因為你實力弱,又沒權沒勢沒背景,而有些人連城主都說就殺,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只因為他實力強,有權有勢有背景。像你這般天真的能活到現在,也確是一樁奇事。"

謝佳晨朝陳寶琨走去,寒心地說道:"今天屈臨城衙門的人員死傷,都是因我而起,一人做事一人當,閣下若是想拿我歸案,儘管來吧,我毫無怨言,他們三人與此事無關,還請閣下放過他們三個。"

何凱凱江逢菱一臉著急,連忙拉住謝佳晨的手臂,陳寶琨嘆氣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拿你歸案了?有時候情大於法,而不是法大於情,不過眼前的困境不是你能夠想象的,衙門在酒樓外暗中佈置了足足近百名人手,時不時進來搜查,將整個酒樓每個包間一一排除,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查到這來了,我雖然不抓你歸案,但也絕不會幫你。"

謝佳晨鬆了一口氣回應道:"多謝了。"

陳寶琨從床上起身,披起碧雲青天服,往門外離去,不多時,陳寶琨的心腹進來將小姑娘帶走,反手關上房門,整個房間只剩下了謝佳晨四人。

何凱凱傷腦筋地問道:"謝賢弟,現在怎麼辦?"

江逢菱也是皺眉,嘆息道:"想我崑崙山弟子,竟然東躲西藏,傳出去真是丟盡了師門臉面。"

謝佳晨回應道:"怎麼辦?涼拌!"

酒樓外的大街上,陳寶琨的心腹送回清倌人,跟在陳寶琨身後問道:"大人,要不要幫他們一把?若是被衙門查到了,恐怕大人真就成了窩藏「逃犯」的了。"

陳寶琨一臉風輕雲淡地走著,彷彿置身事外一般回應道:"如果這一關都過不了,如何問鼎武道?我倒是覺得不礙事,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陳寶琨的心腹品了這句話半天也沒有品個所以然出來,連忙跟上陳寶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