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冥妝二) 將腰間捉妖鈴系在她的踝骨……

這懷抱太過熟悉。

溫熱的, 裹挾著暖意的懷抱,將傅窈後心盤桓的寒意寸寸驅散。

多日不見,她周身再度被淡淡的冷香糾纏縈繞, 惶然心緒便無端沉落下來。

季無月手臂收得更緊, 彷彿要將這些時日的空隙盡數填實。

良久, 少女從他懷裡掙開, 急急去撫他的雙眸。

像是猜透她心中所想,季無月捉了她的手,莞爾道:“無事, 我與阿窈一般,是做了那瞎子鬼的替身才會如此, 等拿到忘憂草出了冥妝峽我們兩個都能恢複如常。”

倏地, 他又將傅窈往懷裡一帶,“那鬼新娘現身了。”

傅窈環顧空蕩喜房:“你能瞧見?”

分明自己除了季無月這一個活人外,什麼都看不到。

季無月並指抹過她眼皮, “現在可看到了?”

說罷眼尾一掃,“這屋子裡可實打實飄著三隻怨鬼呢。”

傅窈心下一驚,方才確實看不出什麼異常,現下卻視野驟變, 她這才看到一身穿喜袍的新娘子正怯生生坐在她身旁, 前一秒還在小心翼翼打量著傅窈,這會見傅窈發現了自己, 又猛地低下頭去。

她和尋常人看起來並無什麼分別, 若是忽略掉她血肉外翻的喉管的話。

她的喉嚨不知被誰殘忍割破了, 正滴答滴答地淌著血,血珠將喜服洇濕,又同喜服融為一體。

難怪自己發不出聲, 原來是鬼新娘的緣故。

除了鬼新娘外,洞房內還有面色慘白緊閉著眼的瞎子鬼相公,與另一藏在角落裡,作女侍打扮的丫鬟鬼。

“害怕嗎?”季無月握住她的掌心,安撫道:“若是害怕,我再封了這陰陽術便是。”

這不是在掩耳盜鈴嗎。

傅窈不想自欺欺人,扯了扯季無月的衣襟,又拽起他的手指向一旁的鬼新娘。

後者會意,與方才未認出傅窈時的語氣相同,“妖孽,還不交出忘憂草。”

那鬼新娘嚇得一哆嗦,倒半點不似傳聞中的可怕,反而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她瞥了眼角落裡的丫鬟,緊接著鵪鶉一般搖了搖頭。

瞎子鬼走到傅窈跟前,灰白眼眸滴溜溜地轉:“你們將合巹酒喝了,忘憂草自現。”

說罷,紙人捧著合巹酒上前,示意二人行合巹之禮。

杯中酒液清亮,傅窈瞥了一眼,在季無月掌心寫下:“我來時遇一老道,老道說這合巹酒是不能不飲的,否則便會從頭來過。”

“……好,那便飲下這合巹酒。”

不知想到了什麼,少年微微一怔,才應道。

二人伸手去握距自己近的那隻酒盞,季無月卻驟然頓住,他餘光分明瞧見這屋子裡的三隻鬼正齊齊盯著傅窈的那隻酒盞。

他哼笑一聲,旋腕換了杯盞。

交杯時,季無月指尖有意無意擦過少女尾指,燭火在酒面投下交頸的影。

“阿窈可知合巹之意?”他突然發問,尾音含著笑意。

傅窈眼睫一顫,就著季無月的手將酒液飲盡。

後者同樣飲下酒液,對著傅窈的方向低語:“只可惜我如今目不能視,見不到阿窈紅妝的模樣。”

季無月腦海劃過荒唐的念頭。

拜過天地,飲過合巹,也不知他們如此,算不算禮成?

他怎麼還有閑心聊這些。

傅窈撓了撓他的掌心:你看,眼下我們也喝了合巹,忘憂草卻還不知道在哪。

傅窈剜了瞎子鬼一眼,那灰白眼珠竟詭譎地轉動半圈,顯然他是誆了他們。

“分開尋。”傅窈再度在季無月掌心刻下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