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朝義倉皇逃離,楊玉環收複文安

當史思明疑惑為何沒人前來替他砍死身後的偷襲者時,他猛然發現,周圍計程車兵忐忑地抓著劍刃看著他,不敢攻擊自己身後的人。

他們在……恐懼。

史思明似乎想到了什麼,瞳孔驟然一縮。

是他。

“父親,好久不見。”史朝義一天沒吃沒喝,嗓子幹啞,他的聲音低沉,史思明在這聲音裡聽出了恨意。

在城上一片混亂時,副將悄然下了城牆,去地牢中救出了史朝義。與史朝義親近計程車兵昨日就密謀著救自己的少主出來,副將離開時幾乎所有人都在給他打掩護。

地牢計程車兵也沒有阻攔他,任由副將搶走自己身上的鑰匙,開啟了牢門。

史朝義在人群的簇擁下離自己的父親越來越近。

他走上城牆的一瞬間,剛好看到一支箭離弦而出,沒入史朝清的小腹。

但他沒有任何驚訝,因為在一整天的牢獄中,他已經明白了。父親,為了他的權力和榮耀,可以輕而易舉地斷送兩個兒子的生路。

“你果真要弒父。”史思明說的很慢,最後兩個字用怒音低吼出來,被用劍抵著的身體有一種壓抑的威嚴。

“是您逼我的。”史朝義的聲音就像是冰冷的箭矢,直直刺在史思明的心口。

“是您逼我的。”這一次,史朝義再沒有壓抑他的聲音,他怒吼出來,抵著史思明脖子的劍微微發抖,在史思明脖頸間劃出一道細小的血痕。

史思明沖著左右侍衛喊:“殺了這個孽子!”

但那些士兵只是手中握著刀劍,靜靜地站在原地,沒人動彈。

只有幾個更效忠於史思明計程車兵撥開面前站著的一圈圈人,沖了出來。但他們還沒碰到史朝義,就被副將扔下了城樓。

“你們……你們這些叛徒!”史思明怒目圓瞪,環視著那些士兵的臉。

忽然,他笑了。

因為他看到,士兵們臉上寫著的不是恨意,而是猶豫。哪怕是到現在,史朝義帶著這些士兵謀反,用劍抵著自己的脖子,這些士兵都懼怕自己的權力,害怕等自己脫身之後處罰他們,於是他們猶疑著,是應該幫史朝義控制自己,還是應該聽命於自己,捉拿叛賊史朝義。

他心裡想,哪怕是掩護史朝義逃出來,他們也一樣是怯懦者。

史朝義的眼神中沒有一絲動搖,只有痛苦——如同黑暗洞穴裡綿延的水聲一般的痛苦。他知道,這一刻已經無法回頭。

“父親,”史朝義的眼睛有些紅,“您為了權力,可以犧牲一切,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朝清死了,死在您的箭下。而我,本來即將也該是一具無頭屍體。您真的以為,這樣的權力值得嗎?”

他說完,手中的劍猛地一送。劍刃刺入史思明的喉嚨,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史思明的身體猛地一顫,他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只能發出幾聲含糊的嗚咽。

史朝義的手依然緊握著劍柄,他的目光死死盯著父親的後腦,直到史思明的身體緩緩倒下,最終無力地癱軟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城牆的石磚,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不知是城樓下拼打的戰士的,還是史思明的。

“將軍死了!”有人大喊。

瞬間,“將軍死了”的訊息在將士之間縈繞不休,很快就從城樓上傳到了樓下。

而戰場太混亂了,訊息傳的並不準確。有的人只知道將軍死了,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有不知情的將士以為史思明是被唐軍殺死的,他以為城樓已經破了,燕軍已經敗了。於是,那些士兵從戰鬥中脫身,四散逃去。

剛開始,只有一部分聽到訊息的人潰敗而逃,後來,有些燕軍看到有一批人逃跑後,以為出現了什麼動蕩,也跟著溜走了。

隨著逃跑的人越來越多,燕軍軍心大亂。

史朝義想方設法穩定著軍心,他命人傳訊息說燕軍未敗,讓大家堅守抵抗。但士兵們的心態已經被動搖,有的人看到城樓上沒有史思明的身影,更堅信他們被“擒賊先擒王”了,認為現在說燕軍沒敗是在騙自己賣命。

除了城牆上計程車兵知道事情的始末,一直在專心抗敵,城樓下與唐軍廝殺的軍隊早就被打的七零八落。

唐軍的攻勢愈發猛烈,戰鼓聲震天動地,喊殺聲如潮水般湧來。楊玉環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

她抬頭看著城樓上的史朝義,嘴角勾起勝利的微笑。

史朝義握緊手中的劍,轉過身就要下城樓去和唐軍拼個你死我活。

他知道,文安郡已經要守不住了。父親的死,軍心的潰散,唐軍的猛攻,一切都像是一場無法挽回的噩夢。

“少主,我們撤吧!”副將沖到史朝義身邊,攔住了他,焦急地說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史朝義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