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行被我呼的嘴巴一撇,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我的心還在怦怦直跳,也沒心思去安慰他.

他見我沒搭理他,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蹲坐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扯著我露在被子外的褲腿.

“你幹嘛?”,我壓低著嗓音問他,語氣並不好,這傻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我吵醒的,跟著到了五樓我既然都不知道!

“真真~有鬼,我害怕…”,曹行委屈著一張臉,活像一隻等待著主人摸摸頭的哈士奇.

“大晚上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我動了動腿,從他手中收回了褲腿,裹著被子站起身,將手電光散開,照亮著他背後黑漆漆陰森森的走廊.

“嘿,二傻子,你怎麼上來的?這烏漆嘛黑的,沒手電你能看見?”,我將目光落在了高我一個頭的曹行身上.

話音剛落,他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眼珠四下翻轉著,表情猙獰,臉色忽然就變得蒼白起來.

我尼瑪被這陣仗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背部抵在鏽跡斑斑的鐵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此時此刻的曹行,活像是中了邪——渾身顫抖著,佈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我,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他下一秒就怨鬼上身要索我的命.

“臥槽你不要嚇我!”我幾近是咬牙切齒的懇求著,我承認過,我尼瑪怕鬼也怕死人,但曹行現在這個樣子,又讓我想起了活死人,TMD這是雙倍恐懼.

“真真……”

曹行喊著我的名字,雙眼外翻,白眼仁十分的瘮人,我整個人貼在門上,死死的拽緊被子,支著手電看著他.

眼看他眼珠泛白,一絲黑瓤都看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或者當時哪根筋就突然搭錯了,竟是直接一巴掌摑在了曹行臉上.

他側著腦袋,明顯被我打懵了,事實上我也懵了,我壓根沒反應過來,更別說讓我說出所以然為什麼要動手打他了.

看著他逐漸壓下的嘴角,我心裡慌得一比,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對他做著禁聲動作.

曹行也不掙扎,連反抗都沒有,只淚眼婆娑的看著我,眼低的哀怨暈染開來.

我滴個乖乖哦,良心突然有點痛.

“操操操我給你道歉,你不要哭!”,我壓低聲音說話,生怕他嚎啕大哭起來.

半夜三更不睡覺被護士長逮著是一回事,在五樓天台門前被逮著那就是事上加事了,所以我耐著性子哄著曹行,一個勁兒的跟他道著歉:

“哦哦哦曹行乖,小寶貝兒乖,不哭昂,哥哥給你道歉,哥哥不該打你的嗷——”,我都佩服我自己,當初哄女朋友都不像現在這樣有耐心.

真的,我感覺我畢生的溫柔和耐心都用在曹行身上了.

雖說這哄人的話語著實是讓我作嘔,但好歹奏效,曹行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見他不再像是會嗷嗷哭的樣子,我鬆開了捂著他嘴巴的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腦袋.

曹行抬手抹了把眼淚,我以為他是要打回來,嚇的一瑟縮,意識到他只是有些哀怨的擦了擦眼睛後,我良心更過不去了——曹行雖然是個傻子,但他知道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對他不好的人他不會去招惹,對他好的人即使是打罵他,他也不會還手.

除了一個多月前,他好不容易在野草堆裡薅出幾朵野花,摻和著枯藤做成花環送給我被我嫌棄丑時,他一拳錘在了我身上,我當時差點就疼的背過氣了,心裡不禁感慨,活了二十四年,沒體驗到小拳拳捶我胸口,倒是經歷了鐵沙包輪我肋骨.

“真真~真的有鬼…”,曹行突然埋著腦袋,語氣那叫一個委屈的不行.

我才反應過來,他哭不是因為我打了他,而是因為他起初說有鬼時我沒相信他!

“那行行悄悄告訴哥哥,那鬼長什麼樣?”,我輕聲哄問著,突然想到之前曹行把天台上那具屍體也稱為“鬼”.

曹行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天真無邪的說道:“鬼就是長的鬼樣啊!”

“噓噓噓!”,見他突然提高音量,我連忙壓著他的脖子,往我裹著的被子裡帶.

帶著曹行縮在牆邊, 我自己也埋在了被子裡,支著手電繼續問他:“那行行悄悄告訴哥哥,你是怎麼上來的?是跟著哥哥上來的嗎?”

“不是,”曹行搖著腦袋:“不是跟著真真,是跟著鬼上來的.”

聽他這樣說,我猛的倒吸一口冷氣,如果他說的是真的話,那繼我之後,曹行之前,有人來了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