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鄉心安處 第七十九章 黑袍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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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天的趕路,短時間內穿插了兩個郡,風土人情都沒來得及看,各地的美食更是沒敢去品嚐,三人風餐露宿好不悽慘,古阡潁也早已沒了郡主的優雅,剩下的是乾裂的嘴唇,有些發黃的臉龐,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要不是從身段上看修長苗條,吳玄華和焦研易兄弟倆都辨識不出來曾經的姿容絕美。
“我說,吳兄,古姑娘,咱們能找個客棧好好捯飭一下嗎?身上都長蝨子了,咱們不至於這麼狼狽吧。”焦研易叫苦連天,兩日前吳玄華讓他們變化型容,弄得自己跟逃荒的難民似的,一路之上倒是少了很多盤查,就是古阡潁也說沒有那種心驚膽戰的感覺了,之前雖然遠離古榮城,可是那種寢食難安的感覺讓她一顆心總是提著,自從化裝成這副鬼樣子之後那種感覺就淡了許多。
“不行啊,這明顯是後有追兵,而且應該很強悍,焦兄,你遇上同行了。看樣子你的道行跟人家差得有點遠,每次咱們改道之後不久,古姑娘那種感覺就又來了,不行你求助一下?”吳玄華滿含鄙視的目光注視著焦研易,心說你這也不大行啊,好幾次都被人家追上來了,要不是人家古阡潁感覺敏銳,咱們可真就危險了,於是私下裡傳音道:“焦兄,不行咱找一下長輩吧,你看你那一脈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震天響的人物,幫咱們渡過難關?”
“別了吧,咱們在外面行走要是一不如意就找家長,那成什麼了?回去不得丟死人?咱倆這輩分可不低,說不定天上的都是咱們的晚輩兒,讓他們看笑話?吳兄,你願意喊你師叔的人物來給你擦屁股?”焦研易不是不想找援手,只是實在抹不開面兒,自己的身份在學宮,那些鬍子發白的老人都得叫自己師叔,還有叫自己師叔祖的年輕人呢,要是被他們知道自己在外面這副樣子,回去不得被笑死。
“啊,當真?那我的輩份兒也很高?焦兄,你給說說唄,我這兩眼一抹黑的啥也不知道,別等以後回去鬧了笑話。”吳玄華的好奇勁兒瞬間被勾了上來,追著問道。
“吳兄,你那一脈的事情更是複雜,你先生是二代弟子,光學宮裡儒家親傳弟子現在已經傳到幾十代了,更別說外面那些開枝散葉的記名弟子們,有的傳承千代都有可能,畢竟不是每一個都能夠修行,你想想你有多少後輩子弟,謹言慎行啊。”吳玄華聽完之後沉默了好一陣子,感情自己的身份在學宮裡這麼特殊,怪不得師伯不讓自己回家認門兒,原來是自己實力不夠啊。
兩人剛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古阡潁那邊神情緊張,走到兩人身邊急聲道:“兩位,趕快想個法子啊,我的感覺現在很是強烈,估計是追兵近在咫尺。”
吳玄華一聽立刻毫不猶豫地拿出了高階傳送符,分給了兩人,說道:“古姑娘,你自己選擇這次跟誰一起傳送,可別再說我佔你便宜了,焦兄你主持個公道。”
古阡潁一張有些發黃的俏臉上滿是青黑之色,要不是緊急關頭的話非把這個豬頭打爆,只能咬牙道:“這等危急時刻,吳兄還是不要開玩笑了,敵人馬上就到,專心應敵再說。”
“吳兄啊,你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用的不是時候,你那身子板兒結實,只有你能拉住古姑娘不至於迷失,你還往外摘,不是明擺著捱罵嘛。你這挺聰明的一個人,一到男女之事上就變得這麼不開竅,真是白瞎了這麼好的天資,感情是腦袋沒長好,老天爺給你做了添補。”焦研易揶揄的聲音傳進吳玄華的耳朵,讓他一臉的尷尬。
“哈哈哈,三個小東西,你們再跑啊,讓本尊追的好苦,一會兒把你們扒皮抽筋好好的招待一下。”人未至音先到,語氣之中的怨毒讓三人心驚肉跳,這要是落在這個人手裡好死都是最奢侈的想法。因此三人對視一眼,古阡潁靠近吳玄華,主動拉住他的手,同時激發了傳送符,三人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再次消失在原地。
一剎那後,黑袍出現在了三人消失的地點,滿眼的呆滯,半晌過後才聽到他暴跳如雷的聲音傳來:“你們這三個混蛋,當真如此戲耍老夫,又是一張高階傳送符,你們早不用晚不用,偏偏要在老夫看到你們的時候才用,這是遛狗玩兒呢?三個小崽子,別讓老子追蹤到,到時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們,老子才不管什麼活捉,不玩開心了誰也別想好。”發洩過後開始施展法術追溯他們的行蹤,可誰想到那三人走的時候還順便遮掩了天機,以自己這個卜算的皮毛手段根本算不到分毫,頓時再次陷入了發狂的境地。
三人這次沒敢再往北跑,而是粗略地選擇了一個方向往回折返,看著前方的大山輪廓,兩人相視苦笑之後選擇向著那座大山走去,至於古阡潁當然是在吳玄華背上,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反正不該抱的也抱了,不該拉的手也拉了,無所謂了,古阡潁發出一聲苦悶的“哼”聲,心安理得地讓自己暈了過去好快速恢復精神。
青雲洲雖然在大千世界被認為是元氣比較貧瘠之地,那也是相對而言,這不眼前的大山上就一定有著修行門派,兩人想著混進去躲躲,畢竟你外來的修士想要大張旗鼓地以神識搜山,那就是赤裸裸的挑釁,除非你實力強大到了百無禁忌的境界,否則的話怎麼也要有所忌憚。現在的情況是隻要再給他們三天的時間,古阡潁從身體的不適感中恢復過來,就可以再次使用傳送符,這樣漸次拉開距離,不斷的調轉方向,累也累死後面那位追兵,那位看樣子還不是道境強者,頂多就是固神境,元氣總有枯竭的一天,反正他也攔不下他們的傳送符,就這麼耗著吧,吳玄華也想開了反正人是活的,符篆沒了可以再製作,反正傳送符篆還有不少呢。
“吳兄,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坐一會兒,肚子餓得難受。”古阡潁虛弱的聲音在半天后從吳玄華背上傳來,這一次明顯好了不少,看來再經歷幾次就能夠初步適應,那麼他們就可以一路不換方向趕往接應地點。
“好的,這裡有水和乾糧,古姑娘你先墊一下,前面是座小城,咱們到那裡休息一下,兩千裡的路程又是不同的方向,這一次可以給咱們休息的機會,咱們找個客棧好好的梳洗一番。”吳玄華整理了一下衣衫,以道術稍微的清潔了一下身體,頓時恢復了幾分翩翩風度。焦研易一聽立刻跑到了一棵大樹後面換了一身衣衫出來,摺扇在手,整個一副富家公子哥兒打扮。古阡潁很是羨慕,不過此刻又不能回覆女兒身,只能再次跟吳玄華要了一身衣衫也到大樹後面換上,面上稍微清潔了一下,肌膚還是顯得有些泛黃,要是恢復原來的白皙粉嫩,天知道會有什麼枝節橫生,逃亡在外小心為上。
“焦兄,等古姑娘養好身體之後,我認為應該一路南下,直奔接應地點而去,因為那裡有韓師在等著,我就不信後面的傢伙能幹的過韓師,半步道境也是道境,可不是什麼三天境可比擬的。”吳玄華咬牙切齒,那三張符篆可是貨真價實的救命符,珍貴異常,直到現在他一張相關的符篆都沒參悟透,更別說製作出來了,估計的初步接觸到空間之力才行,用一張少一張怎麼能不心疼。
“既然那邊有這樣傳說中的人物在接應,我們就不要浪費時間,下次開始一路南下好了,我還能撐住。”古阡潁一聽有一位半步道境在接應,眼睛瞬間一亮,她活到現在都沒見過道境存在,固神境也僅僅見過一位,那種神仙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心神往之。
焦研易恰如其分地潑了兩人冷水道:“話是這麼說,不過學宮的規矩是不能隨意跨境,韓師只能在那個地方等我們,我們要是在路上被攔截的話,他也毫無辦法,後面的追兵不可敵,絕對不能被他追上。”蹲了一下後直勾勾地看著吳玄華繼續說道:“所以,你這個時候就不要藏著掖著了,顧先生是制符高手,遠遁符拿一張出來吧,威能足夠傳送我們三人到達數千裡之外,這筆賬記在大靕頭上,回頭我陪你去要賬。”
吳玄華聞言趔趄了一下,捂住胸口走了半天沒說話,最終一聲長嘆道:“焦兄,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那可是符籙啊。天可憐見,你這輩子見過幾張符籙,這筆賬要是去找我父皇要的話,他能把我逐出家門,就是那種符紙大靕現在一張都沒有,上哪裡還賬去?”古阡潁張了張嘴沒說話,好像這一切跟她有不可分割的關係,但是自己一個弱女子又沒什麼底蘊,能怎麼辦?
三人來到小城門前,空地上豎著一面石碑,上書:遠來是客,緣來是友,入城者善,善莫大焉,諸君嚴禁作亂,違例者殺無赦。焦研易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這個小城的管理者看似和善,實則是一個暴脾氣,人家都把要求明白地寫在了入城處,你要還犯禁的話那就再無轉圜的餘地,教而誅之。”
等到進入城內發現這處小城的居民面上都帶著一絲戾氣,人人語氣不善,這倒是一樁怪事,不過對於三人來說只是一個過客,不必探究根由,找了一家大客棧住下之後洗了個熱水澡,吃了一頓好酒好菜,總算是把一身的疲累洗去了大半,為了遮人耳目三人貼上了易容麵皮,在休息了一天半之後,小城迎來了自建城以來最大的災難。
“三個小雜碎,老子知道你們就在這處小城,也不用你們出來,這裡的每個人都要死,什麼排山宗,給本大爺死開,你們要再來糾纏與我,小心把你們的宗廟拆了。”黑袍雙眼都是紅色血絲,一路趕來讓他的元氣耗費頗多,連續幾次讓他在組織內部的風評下降嚴重,本來是一個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肥差,結果弄到現在這個樣子。
“你個黑皮賊,在老子頭上拉屎撒尿還有理了,我們門派是不大,收拾你足夠了,你一個過江龍無法無天,遲早有天收你。”小城的主人就是排山宗,宗主是一位凝神境修士,這在俗世王朝已經是了不得的高手,剛才知會了幾個山上好友,這會兒都在趕過來的途中,三個凝神境對上一個固神境就是贏不了也能牽制住他了,以免這個黑皮賊發神經大開殺戒,自己多年苦心經營的試驗場就算完了。
城內三人此刻還不知道黑袍已經來到了小城附近,正在與排山宗計較,難得的休閒時分,三人結伴到街上逛蕩,發現來來往往的人面上都有一股子黑氣繚繞不去,很是奇怪,焦研易走到街角打暈一個乞丐將他拉到暗處之後,仔細檢查才知道所有的當地人都被下了類似於蠱的玩意兒,這個東西會不斷抽取人的精氣神反饋給做下這件事的修士,人在失去精氣神之後會變得暴躁,這也就是之前他們感到的戾氣的來源,過路的行商和客人倒是沒有被下蠱,看來這個排山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轟隆隆”“咔嚓”的聲音自遠方天際傳來,三人抬頭看過去發現是有高階修士在鬥法,看法寶的各色光芒應該不下於三位三天境的高手,吳玄華施展一門偏門術法,將血元力運用到雙目之上,頓時視野被放大好幾倍,天上交戰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在看到那一襲黑袍之後,心裡一突,逃跑的念頭立刻在心中泛起,不過轉念一想,倒不如刺激一下那個傢伙把排山宗給解決了,也算是功德一樁。
吳玄華將所看到的跟兩人說明之後,三人朝著排山宗的山門走去,臨近山門的時候大聲喝道:排山老祖,法力無邊,黑袍老賊,埋骨此間。吳玄華加持了元氣的呼聲瞬間將整個門派點燃,排山宗的門人有些熱血上頭跟著喊了出來,一發不可收拾,喊聲震天。
黑袍本來是抱著發洩一下情緒的想法在跟他們一來一往的鬥法,聽到喊聲的時候一愣神兒,轉目看過去發現是那三個小混蛋,立刻氣血上湧,心裡一股子怨氣滔滔不絕,心裡想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這一通好找,沒想到在此地遇上了。
“小東西們,看老子一會兒不把你們一個個點了天燈,神魂抽出來折磨千年萬載。”說完以後使出了八分力,幾個回合就把幾人的圍攻打散,身形一晃就去往了排山宗門人弟子處所,這下子可把排山老祖嚇壞了,趕緊招呼好友使出吃奶的勁兒阻攔。
黑袍這會兒心裡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竄,抽空子再次看了一下那三個目標,發現其中一個對他揮了揮手,然後再次消失在了原地,這一下子黑袍的情緒爆發了,再也忍受不住的憋屈全面爆發,之前組織裡的大師已經頗有微詞,現在又是傳送符,這三個小雜種怎麼這麼有錢,你排山宗助紂為虐,老子不把你掀個底兒朝天,老子就跟你姓。
排山老祖這會兒越打越心驚,不是都說三天境的修士惜命嗎?為什麼眼前的這位都開始拼命了?想到這裡趕緊出聲勸道:“前輩,你消消氣兒,咱們的誤會不深,這裡晚輩給您賠個不是,您看這事兒就這麼過去吧。”
黑袍聽到傳音不屑一顧,心裡此刻窩火的很,就直接開口說道:“想要老子罷手,很簡單,每人一百玄陽錢,老子拍屁股就走。”
三個凝神境聽到這般獅子大開口,其中一個怒喝道:“老賊,欺人太甚,你是想要與整個古酆王朝修行界為敵?”
“嘿嘿,不用嚇老子。你們幾個小貓還代表不了古酆王朝的修行界,條件已經開了,拿不出來就手底下見真章吧。”說著加大了攻擊的力度,好幾道術法好巧不巧的落到了排山宗的門內建築上,頓時房倒屋塌,人仰馬翻。
排山老祖一看這個氣啊,可有沒什麼辦法,打又打不過,再糾纏一會兒兩個老友一走,就剩下他可就任這老賊宰割了,於是再次傳音道:“前輩,一百玄陽錢太多了,五十玄陽錢如何?”
“跟老子在這兒做生意呢?一百就是一百,那兩個不想掏得趕緊給老子滾遠點兒,要不然一會兒老子去你們門派做個客?”黑袍頭腦一激靈使用出了這一招離間大法,效果顯著,此言一出那兩個凝神境扭頭就跑。
排山老祖耳朵裡傳來了“好友”的傳音:實在是對你不起了,宗門為大,一百玄陽錢出了就大動筋骨了,你惹得亂子自己解決吧,好自為之。
場中黑袍慢慢下降到了排山宗的廣場之上,排山老祖與他面面相覷,只是一個勝券在握,一個滿面抽搐,因為剛才價碼變成了五百玄陽錢,眼前的黑皮老賊坐地起價,就是把整個排山宗打包賣了也才堪堪五百玄陽錢吧,這是要斷他基業啊,那還有什麼說的,死戰而已。
排山老祖當頭御起法寶衝了上去,門內數百人也施展各色道法攻了上去,既然沒了活路那就死中求活吧,誰能逃出去就看他的造化,自己要死了還要排山宗幹什麼?數個時辰過後,黑袍衣衫襤褸,口鼻溢血,罵罵咧咧地從排山宗出來,拿出傳訊法器確定了方位之後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