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殘陽裡,古道幾輕騎,路盡馬蹄急,勁風裹雪起。

破虜城外,距離關閉城門不到一個時辰,先後來了三撥人。戴俊文,鍾靖和救世議會殊途同至,前兩者先後向著郡首府而去,後一撥人隨意揀選了一個方向消失在暮色裡。

郡守府外,戴俊文帶領手下趕到後就跪在了大門外,門衛早已進去通報,畢竟眼前的是前任郡守大人,他還是認識的。不多久,門衛歸來引領忐忑不安的戴前郡守重新走入了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府邸。抬頭看了一眼,掃視到中堂之上坐著的人,戴俊文膝蓋一軟就這麼一路跪了過去。

吳靜霄看著戴俊文如此作態,心中冷笑不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朕已經足夠寬厚仁慈,你等還是如此橫徵暴斂,弄得民怨沸騰,看看這大好的百戰郡烏煙瘴氣,民不聊生。

“郡守大人,地面涼不涼?起來說話?”

戴俊文聞言立刻汗溼重衣,磕頭如搗蒜,地面砰砰作響,口中沙啞道:“臣死罪,臣死罪。”之後不停地磕頭,直至血染地面。

吳靜霄厭惡地看了一眼黑色地面上的血汙,想到了因為這場雪可能會被凍死的一些百姓,心中火起:“戴俊文,你乾的好事,朕讓你來百戰郡是讓你來禍害百姓的?你抬起頭來看著朕,告訴朕為什麼會這樣?你當年是如何的鐵骨錚錚,你身上的傷疤你忘了是怎麼來的?”

戴俊文不敢抬頭,涕淚橫流,自己之前的軍旅生涯說不上光彩奪目,可也是可圈可點,要不然也不會被派來百戰郡當郡守,反觀田明治一介書生確實有些違例,畢竟之前的每一任百戰郡大員都是邊軍出身。他不敢回憶這些事情,生怕與那些早已故去的袍澤夢中相見,自己有何顏面?

“陛下,俊文確實死罪,可是萬萬不敢派人刺殺您,您請明察秋毫,臣這件事情寧死不認。其他事情,罪臣自會對您言明。”戴俊文跪伏在地,聲音顫抖。

吳靜霄實在不想再看他這副模樣,朝中為數不多的文武全才,戴俊文其實在他心目中地位不低,很是看好,究竟哪裡出了錯?站起身拂袖而去交由仇安國繼續處理,獨自一人去往後院靜心。

“戴大人,起來吧,以你的能量還請不動那等高手,陛下心裡清楚。可是陛下不清楚的是,你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仇安國語氣之中充滿著失望,眼前之人當年雖然不是自己的直屬下屬,可是也有耳聞,戰場之上所向披靡,曾立下赫赫戰功。戴俊文沒有顯赫的身世,來自邊城的一個小村莊,村子被流竄進來的盜匪毀掉,他就帶著剩下的小夥伴來參軍,十年征戰就剩下他自己還活著,其他人全死在了一次次的戰爭中,之後因傷退伍從縣令一步步升任郡守,之後他耳朵裡就開始聽到一些閒言碎語,可是苦於沒有證據最後不了了之。

“將軍,戴某人確實對不住邊軍這個身份,所以不敢再披掛,更不敢回憶軍旅生涯,生怕那幫兄弟夜裡來罵我。這麼多年了,我思來想去,還是窮怕了,從我接受第一份賄賂起,我就知道再也難以回頭。此次來覲見陛下,不是要來狡辯,只是來告訴陛下,俊文就是再混蛋也不會傷害他,之前的刺殺絕對不是俊文所安排。”說完上前一步抓住仇安國的衣衫,手中一物順勢交到他手裡,嘴上喊道:“將軍,請您一定要跟陛下解釋,俊文對不起他的栽培,心中有愧,無言再見天顏,只求一死。”

仇安國手往衣袖裡一縮,一腳將戴俊文踹翻在地,嘴上罵道:“你死不死,怎麼死?得等陛下定奪,想要輕鬆的死,嘿嘿,由不得你吧?你要為這一郡百姓的苦難做個交代。”

戴俊文聽完之後,眼神之中死意沛然,忽然以手狠擊前額,最後喊了一聲:“陛下,來世再為您做牛做馬。”說完之後七竅流血,一命嗚呼,身後隨從見此情景,悲呼一聲“大人,我等黃泉路相隨”之後,相繼自盡而亡。

仇安國早知道他萌生死意,可是出於私心並未阻止他。看著這幾具屍體,吩咐手下人將堂外的隨從好生安葬,至於戴俊文的屍體,先拖下去等候皇帝定奪,自己可以容忍他保持邊軍的體面死去,可是不能夠越俎代庖處置他的屍身,畢竟百姓們還在等著交代。

就在戴俊文死後不久,大將軍鍾靖帶著他的得力手下趕到了郡守府,進來看到下人在洗地,就問了一句,知道原委之後,說了一句“可惜了,也曾是一條漢子。”在仇安國的引領下在後院見到吳靜霄後,帶著手下跪地高呼“萬歲”,他是真的激動萬分,畢竟他與皇帝當年也算是軍中手足,私誼很深。吳靜霄嘴角含笑,看到鍾靖之後心頭陰霾散去不少,好在自己當年軍中好友,現而今的邊疆大將沒有變。

“鍾靖,一別經年,別來無恙啊?”

“回陛下,託您的福,鍾靖這幾年沒吃過敗仗,就是手下治理的差強人意,給您添堵了。鍾靖在這裡給您請罪,請治鍾靖的失察之罪。”鍾靖言語之中滿是愧疚,他也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田明治勾結大營中人倒賣軍器,可是沒有確鑿證據,覺得對不起皇帝的重託。

“好了,我的鐘大將軍,你為朕守住雄關就是最大的功勞,更別說經常打進古酆王朝,給朕長臉了。朕知你不善經營,可手邊也暫時沒有可信之人給你派過去,是朕的錯。”吳靜霄很滿意鍾靖這幾年的作為,好幾次從雄關北上,推進古酆王朝千里,很給他長臉,在本家那邊都臉上有光,怎麼能不喜愛。

“陛下,您可折煞末將了,哪有您錯的道理,都是末將愚鈍,您不撤末將的職就是開恩了。”鍾靖俱是肺腑之言,他是真的感到有心無力,實在是看哪個都像貪腐之人,可哪一個又都不像貪腐之人,很是頭疼。

“這次沒想到是你親自過來,朕只是發信讓你派大師過來而已,這就怕朕挖人,不還給你了?怎麼,這麼捨不得?”吳靜霄調侃道。因為那位大師是位女子,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

“陛下說笑了,白大師可不是末將這樣的俗人,萬萬不敢高攀,此次過來是怕陛下你在這邊有麻煩。”鍾靖神情尷尬,極力辯解道。

一邊說笑著,一邊讓人喊來那位大師,三人一起走進了關押那兩位怒海境修士的房間。房間內,韓光蜀,吳玄華和焦研易早已在內等候多時,不過一見面韓光蜀就立刻發難,出手打出數道法訣將那位白大師籠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