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啊,我本想瞞著你,可是我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總有一天你也得知道。”

“到底什麼事,快跟我說。”爾曼威逼利誘,希望知道這個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來也奇怪,本來她父母吵得熱火朝天,可現在卻如此和睦,肯定是出什麼大事了。

楊父有些不快,對著楊母說:“孩子壓力已經夠大了,你還要沒事找事,你這不是明擺著誠心讓爾曼鬧心麼?”

“孩子壓力大,我壓力就不大了?到底是誰沒事找事,是你出事,又不是我,現在我想跟爾曼說實話,讓大家一塊兒解決。你倒好,你唱紅臉,讓我唱黑臉,既然這樣,我也不求做什麼好人,我必須給爾曼說這事兒!”

爾曼看著二老之間火星四濺,便道:“你們不要吵了,有什麼好好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楊母開始哭哭啼啼:“爾曼,你爸爸他……你爸爸被檢查出患了喉癌。”

爾曼手裡握著的筷子瞬間落在桌上,她萬萬沒想到,家裡竟會出這樣的事。爾曼說:“什麼時候的事?”

“你剛搬出去的那會兒,你爸他們單位上組織體檢查出來的,而且已經……已經是癌症晚期。”

“那,你們有沒有著手治療?”爾曼急切地問,她的心臟此時像一塊蓄滿水的海綿,就這樣被五雷轟頂的事實擠壓著,眼淚由心底不由自主地往外淌。

楊母唉聲嘆氣地說:“現在我們手頭哪有那麼多錢,我思前想後一個多禮拜,想著怎麼告訴你,好讓你想想辦法,幫爸爸籌錢,可你爸偏不讓我說。你爸說,如果這病治不了,就不要治了,反正人過半百,早晚是要乘鶴歸西的,不能給你這樣的年輕人拖後腿,畢竟你還有大把的青春,不能因為他的病,耽誤了你的大好人生。”

“還談什麼人生不人生的,現在最要緊的是給爸爸籌錢治病。”現在一家人已經沒了吃飯的興致,三人眉頭緊鎖,好似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般。

“那錢呢?錢在哪?”楊母問。

“要不把車賣了?”爾曼現在頓感黔驢技窮走投無路,任何能想到的東西,都可以拿去賣錢。

楊父嘆了口氣說:“你那輛車,能賣多少錢?根本沒有辦法,還是算了吧,我再熬幾個月,反正都是晚期了,救治的機率微乎其微,你們存點兒錢好生給我辦個風光的葬禮,我就知足了。”

“爸!”爾曼此時抽泣起來,“你不要這樣說,我們現在為這事已經夠難過了,誰都不想你這麼早早離我們而去,你別說這樣的喪氣話,行不行?你們放心,我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楊母看眼前的菜快涼了,吸吸鼻涕道:“來,這事兒咱們過了今天再想辦法,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些好菜吃完,別辜負了媽的手藝。”

爾曼實在吃不下這飯了,便拿起手中的酒,與她爸碰杯,接連二三地猛灌幾杯下肚。三個人草草結束了晚飯,爾曼起身倒靠在沙發上,拿起電話發了條資訊給立軒:立軒,能借我點兒錢嗎?

立軒回覆:等書桃畫廊裝修結束,給我結了款,就拿給你。

爾曼只是簡單地回覆了一個“好”字,因為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任何心情,任何期待去爭取什麼。

她心想,這女人過了三十,如果還沒有一個男人伴隨左右,那麼說明任何事都要自己一個人來扛。她現在感覺自己特別可憐,就算是想找一個人抱著痛哭一場都不可能,更別說有個人在身邊為自己承擔一些負重了。

爾曼現在只能求立軒幫忙,因為立軒是一個對世事冷眼旁觀的人,他不會因為爾曼的不幸而笑話她,他只會做他想做的事。爾曼不是沒有想過書桃這個人能夠幫到她,但是,她平日在書桃面前已經夠可憐了,她不想將自己悽慘的人生赤裸裸地暴露給她看,畢竟,對人傷害最大的侮辱是被其他人看出了自己最想掩飾不語的缺陷和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