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長老之宴（下）

湯飲盡，肉食足，酒足飯飽心開懷。

周圍一同用餐的楚人自發地唱起歌來，身材火熱的少女在舞蹈之中，大膽地向相中的心上人拋著媚眼，然而趙揚卻是無福消受，也無心獵豔了，因為他被羋隕長老請進了一間密室當中。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來楚部族是什麼目的？！”羋隕長老厲聲說道，言語極為不善，彷彿吃過一頓飯後，便變作了另一個人似的，連表面上的友善都懶得偽裝了。

其實他也不能確定趙揚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不過他畢竟人老精鬼老靈，在不能確定真偽的情況下，先詐一下終歸是沒錯的。

如果這小子真的是心有鬼，別有居心的話，那麼他渾身氣勢迸發，靈紋境後期的威壓一顯，這不過靈紋境初期的小子，難免不會露出破綻。

趙揚的確是胡編亂造出的來歷，若是旁人，只怕會一時間懷疑自己編的是不是太假了，缺乏合理性，然後自亂起了陣腳，真的就讓這羋隕長老給詐到了。

然而趙揚卻只是冷哼一聲：“我是什麼人，來這有什麼目的，羋隕長老您不是已經查了個一清二楚了麼？！怎麼，楚部族原來就是這樣對待人的麼，真是有夠可笑的！”

趙揚的言語中顯露著悲憤，便連雙眼都赤紅起來，彷彿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考慮自己編的合不合理，那是編之前的事。編完說出去後，不管別人信不信，自己一定要先信，打心底裡認為自己就是這個來歷，不然怎麼讓別人信？

趙揚雖然沒有認真攻讀過《演員的自我修養》，但長期以來的實踐經驗，讓他去橫店趕個場演個角是完全沒有什麼問題了。

畢竟他早在第一個輪迴位面，面對《武林外傳》中的燕小六，就已經開始了他的演藝生涯。

欺騙與扮演，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有時候比戰鬥還要管用。

眼見著羋隕長老還打算說些什麼，趙揚立刻站起身來，悲憤地用手指指著羋隕長老，雙眼怒目瞪圓：“羋隕長老乃是五級初期的強者，若要打殺了我，我一不過初入四級的小輩也無力反抗！”

“只不過到了冥河，我一定會告訴我的母親，告訴冥神，楚部族便是這樣把我給打殺了的！若天帝有眼，必為我張目！”

說完後，趙揚閉上眼睛，坐回原位，呼呼地大喘著氣，一幅心灰意冷，悍然等死的表情。

“……你先別這麼激動，可能是我太過著急……”然而人老精，鬼老靈，這老梆子羋隕長老還要試上一試，趙揚是真的被冤屈了而義憤，還是故意裝出這幅模樣的……

他確已洞察了趙揚一個秘密，現在說出，不知趙揚反應如何呢？

“但你為何以假面目示人呢？這可不是君子所為啊！”羋隕長老皮笑肉不笑地說道，眼神如同鷹眸般直盯著趙揚的雙目！

先緩上一手，好言寬慰趙揚，讓趙揚放鬆警惕，隨後用已然洞察的秘密，反將一軍！這老梆子的確比羋燻難忽悠得多，畢竟吃鹽都比羋燻吃飯要多。

若是趙揚這時裝傻，說一句“哪有什麼假面目”，那麼羋隕長老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拿下他，隨後上報族長，慢慢地拷問……

然而趙揚卻直接點頭：“是，我是以假面目示人。”

隨即記憶金屬防護服解除了變臉，恢復了他本來的面貌。

他自從頂著一張中年男子的臉，在地鐵上教訓了那個鬧事女後，便一直沒有更換回自己的本來面目，畢竟沒有什麼必要。

但沒想到這羋隕長老真有幾分本事。雖然自己並非以巫術手段掩蓋自己的面容，而是用科技造物做到的，對於這個位面的巫而言，跨越體系察覺出來尤為困難。

然而掩蓋就是掩蓋，到了一定層次的強者，未必就沒有手段直接看出自己的真面目。

雖然可能一輩子也無法知道自己是透過什麼手段掩蓋的，理解不了什麼叫科技造物，但並不妨礙他們用精妙的巫術看出自己的真面目，併發覺與肉眼看到的那張臉不同。

而對於趙揚而言，道理也是一樣的，被看出來了就被看出來了，不用欲蓋彌彰或是絞盡腦汁地想對方是怎麼看出來的，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承認，並且接下來忽悠對方自己為什麼要易容才是硬道理。

“羋隕長老也清楚，如果獨自一人行走在外，頂著一張年輕的臉是很麻煩的事，很容易招惹來許多麻煩。”

“但如果頂著一張中年人的臉，再顯露出幾手巫術，那麼別人自然會對一位年長強大的巫敬畏有加，不會去懷疑他有沒有本事保衛自己的財物，從而省去許多麻煩。”

趙揚微笑著說道，這番言語的邏輯竟是無懈可擊！再加上他大大方方地承認，絲毫沒有心虛的表現，這讓以為洞察了趙揚一個秘密，能夠從中找出破綻的羋隕長老，也不得不僵旗息鼓。

“……的確是這個道理。”羋隕長老嘆了口氣，“只是我很好奇，你的易容沒有任何巫術的跡象，莫非僅僅依靠人力便可做到這種地步了麼？”

“這就是我的秘技了。”趙揚搖了搖頭，“不過您既然能夠看出，那麼其他部族內的大巫也自然能夠看出，我的這個秘技可構不成威脅，不是麼？”

“哈，牙尖嘴利的小子，真是奈你不得！”羋隕長老苦笑著說道，“以你的頭腦，只怕早已看出老朽是在嚇唬你的吧？”

“沒錯，羋隕大人，如果你真的極度懷疑我，甚至認為我一定是在撒謊，那麼早就叫幾位大巫一起行動起來，先把我控制住，關在一個地方慢慢拷問了，哪裡會像現在一樣，先跟我在這說話呢？”

趙揚點了點頭，他早在一開始便已看出，羋隕雖然看起來兇，但心中卻是半信半疑，不至於完全不信自己。

只要自己不慌，不露出破綻，那便不會真的有事。

不過這楚部族要是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潛入進部族的敵對強者，想直接廢掉自己，關起來，乃至直接殺死，那自己也只好做個敵對強者了。

畢竟他雖然不擅奔跑，走是走不掉，但手裡不還有一門電磁重炮麼？就一起在爆炸聲中上天吧，能殺多少楚人就殺多少楚人，殺絕了最好！

趙揚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冷靜有序，但內心裡卻是十足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