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來的時候,還沒開始上課,滿屋子的學生閉目養神在補覺。

院首大人見著她滿著褶子的臉上眼睛騰的一亮,於二百多名文政院學生間施展綾羅微步,速度之快到華無雙剛對著老頭遙遙一禮抬眼老頭就抓著她的手噓寒問暖了。

華無雙笑著應著,努力想脫離老頭的魔爪。

本來閉著眼睛的學生們好奇的齊刷刷的向這邊望去,還有幾個睡得香的被誰推了推,睜開眼睛正要發怒,卻又順著學生們的目光向華無雙的方向看去。

華無雙隨隨一禮,不慌不忙“學生見過院首大人。”

胡非崇然又暗自咂舌,這小子小小年紀被這些要麼自恃才高要麼身份尊貴的二世祖們這麼目光不善直勾勾的盯著半天,竟然面不改色談笑如常。

好苗子啊好苗子…

老頭摸摸鬍子樂呵呵道,“好容易盼到斷傾書院每月的大課,由老朽親自授課,老朽才能抽空從朝堂閒出一日一見,甚是思念小友風采啊…”

看似普通的寒暄話,卻聽得華無雙目光一閃,鄭老頭被監視了?朝堂有大事?他有重要的事要說?

隨即十分敬仰的仰望道,“院首大人知識淵博令人敬仰,遠在大煙時在下就聽過大人美名,是宛玉出了名的大智者,不知您何時有空能指點學生一二?”

滿屋子學生‘籲’了一聲,小子好生會拍馬屁!文人重風骨,小子油腔滑調實在惹人厭!

鄭易仿聽了倒是十分開心,眼神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稍後便是老朽的課,小友若有不懂,還要暢所欲言,不必拘束。老朽定不藏私..”

華無雙想了想,鄭老頭被監視,這課上出風頭恐怕得惹上事端,當避之。

便裝作淡淡仰慕的神色,“想來斷傾書院聞名天下定是人才濟濟,院首大人講課必定十分精彩,可惜在下初來乍到不敢丟醜,下次定然跟著湊個熱鬧。”

鄭易一臉不贊同的看著她,“小友見外了不是,既然進了斷傾書院的大門,就是同樣都是斷傾書院的學生,”又故意喪著臉笑道,

“再者小友可是的瞧瞧我這些不羈的學生,瞅著小友氣質不凡都想較量一二咧…”

斷傾書院的學生確實都是看著她,這個討厭的小子是什麼身份?為什麼院首對他好像格外照顧?

大人物?

能進斷傾書院的都是自命不凡眼高於頂的,這樣看著她自然就有了一份敵意和比較的意味。

華無雙無奈,只得任老頭拽著拖到前頭坐下,這一座立馬無數雙眼睛齊齊向她射來——這斷傾書院的座位很有講究,

地位高?誰家少爺千金?以前怎麼怎麼樣?

——滾開!

進了咱這斷傾書院,只有成績是實力。

而這小子是誰?

竟然就被院首大人安排到了最前頭?那三個座位多久沒人做了她居然還座的一臉安然的樣子?這麼多目光盯著她她怎麼敢?

恩?...

華無雙可不知道此時眾人心中的小火苗乎乎的燃燒,很是無辜的眨眨眼裝嫩——

俺是新生咧,俺啥也不造哇….

=====

老頭上了講臺一本正經,課堂立馬靜了下來,今日他提出了一個新論題。

“宛玉昭武四十三年,昭武女王病重,逢其壽辰,諸位公主王子獻禮,某中某位很有實力的公主送上一位可治其病的神醫,此禮必定得深受病痛折磨的女王喜歡,當時國內未立王儲,你若為其他很有競爭實力的公主幕僚,你會對本主作何建議?”

滿堂先是靜了一刻,出身不凡通曉政理的學生立馬被這個微妙的案例問的一驚,雖然學院學風開放,可還從來沒問過如此敏感的問題。

華無雙垂下眼眸,輕輕吸了一口氣,宛玉昭武帝幼年繼位早夭,哪有四十三年?哪有兒女?這問題就是在直指當下了,鄭易如此明目張膽,看來宛玉朝堂鬥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難道邵陽公主真的沒死?除了她還能有誰能跟邵華斗的如此兇狠?

還有這莫名其妙的神醫,說的好像是邵華公主找來的南榮先生,可又覺得哪裡不對…鄭易問的似乎是若是邵陽的人該怎麼做,這鄭易是邵陽的人?不像啊這…

還是在,暗視她什麼?…

要不要問?

她靜默沉思,沒注意到周圍氣氛沉重,仇無姬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隨即,掃了掃窗外,確定了什麼似的,一笑。

此時,屋外荻花林樹蔭處,不知何時半隱半現一個素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