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宗澤悄聲問:“你真的只是貪功冒進而被罰?不是因為殺了一些不該殺的人而被罰?”

“不該問的你別問。”

韓宗澤見他衝自己使眼色,估計八九不離十,頓覺心上的重石落下,他掐指算了算時間。

前世輾轉到涼州做軍師,曾將歷年戰況都瞭解了一遍,如果沒記錯,今年江南一帶遭了水災,江北一帶遭了蝗災收成很不好。

等冬天涼州在打起仗來,糧草就供應不上,一年兩場敗仗,讓大靖付出了沉痛的的代價,乃至數十年都不能恢復從前的繁榮。

邊關駐紮軍隊,不可能只靠上面撥發糧草,也是有十萬畝軍田的,只不過為了避嫌,這一塊並未被重視起來,基本是春耕進去,等秋收,剩下的靠天意。

老天願給多少糧,就收多少糧,畢竟邊關將士也不指著這點糧草,真要收成好了,也怕上面那位會不安。

儘管糧食重要,沒人會打破這種中央和地方的供需關係的,當然這招在豐年行得通,真要是遇上了荒年,遭殃的也是百姓和將士。

如果能將這些田地重視起來,即便不是大豐收,也可以緩解冬季來臨北蠻入侵的困境。

如今這後勤的差事落到了房世雄身上,也就意味著軍田處置歸到他身上,真是天助我也。

一個因錯受罰的千戶即便做出一番業績,上面查下來也不過是將功贖罪,不會疑心旁的,韓宗澤旁敲側擊地暗示了一下沈小棠。

沈小棠立刻想到前世的事,不覺驚出一身冷汗,涼州是西北要塞,是國門,絕不可失,失了遭罪的只有平民百姓,好在一切都來得及補救。

“大哥,我可以幫你。”

房世雄剛振作起來,一想到自己是個大老粗,又是個享福的官宦子弟,哪裡種過田,怕不是五穀不分,一下子又洩了氣。

“你不知道,我這後勤不僅管做飯的後勤,既要負責軍田的農事,還要負責馬匹糧草的供應,還得采買草藥,總之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再說,我們小隊不是軍隊裡最拔尖的,也是數一數二絲毫不遜於旁的隊伍,不讓我上陣殺敵,讓我養豬餵雞,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再說了,我懂個屁的養豬種田啊。”

沈小棠直接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別再說了哪那麼多再說,你不懂這些,我懂啊,我都說可以幫你了,那麼磨磨唧唧地做什麼?是不是男人?”

房世雄乖巧地點了點頭,繼續聽訓。

“鬼門關裡撿回一條命來,你就感謝上蒼自己福大命大唄,還一堆臭毛病,上峰將你丟到哪裡,你就在哪裡紮根,矇頭苦幹,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將嘴上抱怨的力氣,留在實踐中。”

沈小棠看他眼眶裡閃著淚花,也知道這金貴的將軍少爺大抵啥苦啥難都受過,就沒受過這種不被理解得委屈吧,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

“我家有種田的獨門秘籍,給你看看這是我家的糧食,你看看市面上收的糧食,是不是顆粒大小都不一樣?”

她拿的是空間裡才收的新糧,無論從色澤上還是顆粒上都要明顯優於普通糧種。

房世雄擦著眼淚,看著桌上的兩碗粟米,彷彿看到了希望。

“要想出好糧,必須得育肥,你沒空傷感了,現在將肥漚上,春種前就能趕得上,到時用我家的糧做糧種,便是收成不比這些,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沈小棠拍著他的肩膀:“你要知道,不只是站在前線叫保家衛國,有時候在大後方也可以保家衛國的,他們越是不看好你,你越是要爭口氣。”

這傻憨憨立刻砸了酒碗:“嗯,我這就做出點成績給他們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