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變成灰色的山魈像一張皮攤在地上,還未徹底死去,長盛謹慎地找了幾塊石頭遠遠投擲,砸斷山魈四肢,他才慢慢地靠近。

“你讓我享受一次,這次輪到你,滋味如何?”

山魈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兇殘地盯他一眼並不說話。

長盛被它盯得有些膽怯,找了一塊大石頭,對著山魈的腦袋狠狠一砸,半邊腦袋砸飛。

“我看你死不死!”

他蹲下身,一刀捅進山魈的胸口,放出一股妖豔鮮紅的血,收進儲物鐲,一刀砍掉山魈的腦袋。

正準備提著腦袋出山,給大舅做交代的長盛沒想到,已經只是半邊頭顱的山魈突然睜開血紅的眼睛,張嘴對著長盛就是四顆尖長的牙齒打出,穿透胸腹,長盛被釘在地上。

初入修行路的長盛,在小小凡界已經被教訓好幾次了,力氣在流逝,不敢動。

他再次招出老金的根塊,四個血洞,個個貫穿,這兩次受傷,根塊算是徹底用完,以後,又失去一層保障。

收了山魈頭顱,傷愈的長盛腳步輕浮,氣血有些虧損,感應全開,他現在真的不想再經歷戰鬥。

現在大舅二舅日子不好過吧?本來三人商量,長盛進山一夜來回,哪成想這馬上就兩天,外婆肯定急壞了。

來到萬人坑,長盛在周圍檢視,找到一個深坑,底下正是那散光強烈的夜明珠,上面有一層黑色的霧氣再防止光亮透出,月光卻可以透射而下,長盛一揮手,打散了這團無主的妖氣,免得以後再害人。

來到祭壇,長盛用劍鞘對著白骨。“前輩,這樣的妖該不該殺?”可是幽幽無聲,沒有應答。

長盛招出山魈的心頭血,這要怎麼使用呢?這血必須是它活著的時候取出來,死了再取,那便無用了。

長盛先抹了點血在自己手上,試著去採摘,可是手剛剛接觸到小樹,就傳來一陣危險的刺骨冰涼,趕緊脫手。

把血澆灌在小樹底部,倒是輕輕搖曳,血被吸收,輕輕觸碰,依然刺骨。

想問問劍鞘裡的老前輩,奈何他根本就不說話,長盛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只得割破自己的手指,滴了滴血上去,轉眼被吸收,試了還是無用。

他就躺在祭壇上,心裡天人交戰,要不試一試?故意湊近,對著小樹使勁一吸,腹部傳來的巨大飢餓感讓他恍惚間覺得自己都被餓瘦,掀起衣服一看,這真的瘦了?

抑制住巨大的慾望,他再聞一次,更瘦了,莫非我的機緣真的全靠吃?

最後狠了狠心,來吧,我看你能怎麼樣?使勁一聞,張嘴就咬著樹幹一折,刷刷兩下吃到嘴裡,口腔裡香甜無比,血樹化作一抹流光流進肚子,一陣巨大無比的滿足感在腹部丹田傳來,一聲打嗝的聲音在腹部傳出,長盛滿臉大駭摸著肚子坐在地上,我肚子裡真的有怪物?

看到斷裂的樹幹流出鮮血,長盛湊上去聞了聞,不是血腥味,甜的?用嘴咬住,往上用力一提,連根拔起。樹根上晶瑩剔透,不染絲毫塵土,一些細小的紅色管道開始緩緩枯萎,長盛見狀直接捲進嘴裡。肚子裡的飽脹感傳遍全身,接著是一陣靈魂開裂的劇痛,他隱隱覺得魂魄在壯大,疼得閉眼打顫的長盛突然間‘看到’祭壇裡的土壤變成一汪紅血在翻滾。

嚇一跳的他往後一靠,抬頭就是那個顆夜明珠,祭壇外面的遠處也‘看得’很清楚。

長盛趕緊睜開眼,土壤是真的變成血液在沸騰,以可見的速度在下降,祭壇開始震動,他激射而起,直接把那巨大的明珠掬在雙手間,下落的時候血液已經幹了。

祭壇的底部有一撮鮮豔如血的土壤,看起來聖潔無比,用手指沾了點,放在鼻尖一聞,跟血樹一個味道,這不是息壤,那是什麼土壤呢?

我怎麼會有兩個視角?長盛突然發現不對了。自己抬頭往上看,上面有一個放大許多倍的自己也在抬頭往上看,只不過是虛影,小長盛怎麼動,虛影就怎麼動。

“喂!你是誰?”

“喂!你是誰?”

長盛看到自己開口的時候,虛影也在開口,也好像是自己開口的時候,下面那個小長盛也在開口,這是我的魂魄?

長盛趕緊閉眼,他依然看得清洞裡的一切,只是看的視線比較高。

腳下的祭壇轟然垮塌,長盛看到自己跟著往下墜,落在一個地底空間。

長盛抬眼看去,這是個跟祭壇範圍大小一樣空間,擺著兩個木椅一張桌子,桌子上一個簡易的木籃,裝著大小不一幾顆果子。

周圍有幾個架子,都是用木頭隨便打理一下用楔子固定,上面用木盆栽種著一些植物,有的是草,有的是樹,還有幾棵藤狀植物。

長盛想去看看到底是些什麼植物,然而高低不一的兩個視角讓他總是感覺空間出錯。為什麼自己會同時看到葉子的上下兩面?蹲在桌子下,他確定他可以同時看見桌子的上下兩面。

長盛蹲著,上頭的虛影也在蹲著,一樣的動作。

心裡有些驚慌,當你發現一個特大號的自己,不理自己,只是在和你重複一樣的神情動作,誰能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