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為一個晚輩,除了去滿足阿墨工的獵奇心,她還能做什麼呢?

顧緋雪起初也感覺阿墨工這是有點消極怠工了,但很快他就發現阿墨工在觀察土壤,這老傢伙一面抓泥土一面居然還吃上了。

看到這裡,蘇西坡一頭霧水。

但顧緋雪卻看出了門道兒,這阿墨工是內行裡的內行,他可能在檢測什麼。

“師父在測試什麼?”

“這是酸雨,三天來落雨三寸二分,至於這裡的土倒是不錯的,可以做陶罐。”

顧緋雪點頭。

“咱們到堤壩去?”實際上顧緋雪也著急。

江州每一年會有桃花汛,這桃花汛過了後,接連就是綿延三個月的黃梅雨,實則每一年江州的雨都很充沛,淅淅瀝瀝總也沒完沒了。

但每一一年比今年的雨水更厲害。

顧緋雪還沒到堤壩呢。

上一次離開是六天前,那時民眾死活不肯遷徙,以至因為此事發生了不少衝突,但如今顧緋雪再次回來,已是十室九空。

顧緋雪看到不少倉皇的背影,大家跑的一個比一個還快。

有那年老體衰之人落伍了,顧緋雪急忙過去攙扶,那老大娘已氣若游絲,之前說不搬家的都是這些老年人,如今倒奇哉怪也,這群老年人一個比一個還著急準備走。

“大娘,如今知縣大人究竟將水患處理的怎麼樣了,為何我看到不少人落荒而逃?”

難不成這溫八賢也準備逃走亦或已逃之夭夭?

她看看左近,不少人收拾了包裹在奔逃,一個個看上去都面有菜色要死不活的,這老大娘面有菜色氣喘吁吁,“如今快決堤了,是真的快決堤了。”

“這怎麼可能?”

顧緋雪抬眸看看蒼穹,麗日和風,一點下雨的跡象都沒有,之前顧緋雪的人做過水文觀測,洪水的水位線會根據降雨量的增加或減少而發生變化。

換言之,天氣也是危險的訊號和因素。

明明如今天氣已徹底好了,但卻為何會出現這等狀況,一種恐懼感油然而生。

“上游啊,這裡雖沒下雨了,但上游可能在下雨,姑娘。”

聽到這裡,顧緋雪木呆呆的。

“好,您逃吧。”

“姑娘,你這是走親訪友呢,我猜你家裡人已離開了,你可不要自尋死路,聽大娘一句,咱們到附近山上去,等潮退下再回來。”

“啊,謝謝。”顧緋雪著急要去找尉遲朔。

長街上,人們胡亂奔逃,顧緋雪之前最害怕看到的局面如今到底還是發生了,看著這一群往來的人,她真是無言以對。

走在背後的蘇西坡愁容滿面,“為什麼我感覺我們在找死?”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可禍福避屈之?”倒不是顧緋雪大義凜然,而是她不能知難而退。

天災人禍已在面前,上位者都退了,百姓可怎麼樣呢?

“殿下果真在本地?”

蘇西坡看看遠處,似在尋找什麼。

但觸目所及,不過滿目瘡痍,街上的房屋屋頂上生了綠苔,看上去髒兮兮的,空氣中飄曳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魚腥味和泥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