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來找他的吧?”

張懸瞥兩人一眼,“跟我走吧,他就在前面山洞裡躺著。”

張懸一路走一路絮叨:“這些年我經手過的病人不說一千也有幾百了,啥稀奇古怪的病沒見過?欸,這年輕人的情況我還真沒見過。”

“你說他死了吧,偏偏還有一口氣吊著;你說他沒死吧,用什麼藥扎什麼針都弄不醒,就這樣半死不活地躺了三個月。”

“有時候我真想把他扔山裡算了,但看著那張俊臉,又捨不得下手,他要是長得醜點就好了。”

張懸摸著下巴,發出一聲嘆息。

沈青青聽著他惋惜的語氣,一時沒繃住笑出了聲音,“張神醫似乎對病人的長相很執著。”

張懸用眼斜她,“不止病人,對其他人也一樣,要不然你現在為啥還能站在這兒跟我說話?”

沈青青一噎,這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

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走了數百米,三人終於來到一個山洞前,山洞兩面透光,周圍綠草環繞,十分寬敞明亮。

孟淵就躺在山洞正中央的石床上。

他穿了件單薄的白衣,烏髮柔順地散在身側,雙眼緊閉,表情祥和,如果忽略那發白的唇色,真的像睡著了一樣。

方振山看著眼前昏睡的人,腿肚子軟了下,險些跪倒在地。

張懸伸手扶住了他,“過去看看吧,興許他聽見你的聲音會有反應。”

方振山壓下洶湧的淚意,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走到孟淵面前。

山洞裡響起他猶如夢囈的呼喚聲,沈青青聽著那小心翼翼的聲音,心酸地別過頭。

還好所有的辛苦與等待都是值得的。

還好。

孟淵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側,抬起手輕輕碰了下她的手背,聲音中多了絲悵然,“我要回去了,是嗎?”

沈青青緩慢地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輕聲回道:“是。”

“真快啊,比我想的要快很多。”

他望著前方白花花的日光,喃喃出聲。

這些天他已經習慣了以鬼的身份陪在沈青青身邊,突然又可以重新做回人了,他竟然沒有感到多麼欣喜,更多的是茫然、無所適從,和……害怕。

沈青青好像看穿了他所有的情緒,用力地握了下他的手腕,“相信我,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的。”

孟淵回握一下,神色鄭重地點點頭,“嗯,我相信你。”

沈青青松開手,抬步走向躺在石床上的男人。

方振山見她過來,連忙讓出個位置,充滿期待地看向她,“丫頭,你真能把他救回來嗎?”

沈青青沒有直接回答,“我先看看他的狀態如何。”

如果狀態好的話,應該能立刻開始引魂;如果狀態不好,還要再燻個兩日的安魂香才能動手。

她咬破左手中指,擠出滴指尖血往他眉心點去。

手指還未落下,斜刺裡忽伸出只胳膊將她推了回去,張懸以母雞護崽的姿態將孟淵牢牢護在身後,對沈青青道:

“我說小丫頭你可得悠著點,他就剩最後一口氣了,萬一折騰沒了,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張神醫放心,我心中有數。”

沈青青語氣從容,繞過他將指尖血點在了孟淵眉心,同時右手飛快掐決。

隨著她掐決的動作,孟淵眉心那顆殷紅血珠猶如火上沸水,冒著小氣泡翻湧起來,並越翻越劇烈,最後發出一束極盛的紅光,紅光消散時他額頭的血珠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