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進宮後仍舊是申雪怡的人,或者,也可以說是工部尚書左傑的人,這個你一直都知道,你也早就知道申雪怡想要得到琉璃蓮燈,所以你便順勢為之,讓她拿到蓮燈。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僅憑一盞琉璃蓮燈她又怎麼能確保你一定會娶她?”答案就快要出現了,喬筱揚焦急地發問。

“因為左傑準備了讓人很難拒絕的嫁妝。”有問必答。

“也就是說,嫁申雪怡只是藉口,左傑或者說整個世家一派想要的是拉攏毓亟宮。但只要你神智還清醒就絕對不會想要毓亟宮陷入兩派相爭的困局裡,世家一方要是輸了,另一方絕對不會放過毓亟宮,就算是世家一派贏了,他們也不會留下自己勾結江湖的罪證,總而言之,一旦插手,毓亟宮最終都逃不了被朝廷清剿的結局。”

“不錯,揚兒把局勢看的很清楚。”毓亟宮主看著雙目清澄的喬筱揚,輕輕笑了。

“那麼你為何要把琉璃蓮燈贈與我?”突然意識到什麼,喬筱揚的臉色立時變得很難看,“你是想讓我成為殺害申雪怡,破壞你們聯手的罪犯,而我的背後……你這是要轉移世家一派的注意力!你是想讓喬府代替毓亟宮承受世家一派的怒火!”喬筱揚怒不可遏,但聲音卻變得極度冰冷,原本靈動的雙眸透出犀利的光。

“揚兒真是聰慧,都答對了,但還有一樣你可能沒注意到,那就是……”

“龍涎香。”喬筱揚冷冷截斷毓亟宮主的話。“毓亟宮從不做虧本買賣,宮主讓我學花影遙那便意味著將來宮主要我做的事必是九死一生,為了保證我會乖乖付出代價宮主怎麼可能不留後手。”

“揚兒果然什麼都知道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只要揚兒乖乖聽話,我不會讓揚兒受折磨的。”龍涎香的作用同苗人的蠱蟲差不多,只是龍涎香是利用香味控制人,兩人同時用香,一為主一為侍,侍不可逆主。

毓亟宮主莫名的有幾分悵然。呵,果然養久了就會有感情,特別還是悉心寵著的,但可惜喬筱揚的結局自己早已決定好了還怎麼更改呢?但他自己也未發覺他早已伸出被窩的手情不自禁地死死緊握著。

“揚兒好好休息吧,我會盡快把你放出來的。”就在剛才,左傑安排在毓亟宮的探子被發現偷偷出了山谷,想必喬筱揚殺害申雪怡的訊息很開就能到達他的耳朵裡。

床上縮著的一團似畏寒般的緊緊蜷著,一動不動,另一個側臥的人無言下地,手一揮,昏暗的燈火搖曳著亮起,只可惜喬筱揚依舊沒有抬頭,錯過了唯一一次可以見到毓亟宮主真容的機會。

一身白袍依舊未染纖塵,不再留戀地踏出地牢最底層,清冷的聲音裡有幾分難以察覺的無奈,“揚兒,以後再見,以殛稱呼吧。”不以宮主稱呼起碼就不會是下屬。

殛?恐怕這也不是真名吧。嘲諷的笑意在嘴角盛開。

此夜,註定不眠。

然而不眠的人不止兩人,這一夜,毓亟宮燈火通明,來往的人都是神色匆匆,腳不點地,毓亟宮的眾人忙而不亂地貼著喜字,掛上紅綢。

至夜半子時,整個山谷竟在短短几個時辰之間更上紅裝,眾人滅了所以的燈籠,只剩下星星點點的如星海一般的火光,那是喜燭,上面還用鎏金勾畫著交頸而翔的龍鳳。

預示著龍鳳和祥?這真是充滿了諷刺,一抹冷笑爬上了喬筱揚的嘴角。毓亟宮規,除背叛毓亟宮的大逆之罪,刑堂無權對宮主夫人治罪。要離開這裡也就成了理所當然,僅此而已。

宮主寢殿內的佈置依舊如往常一樣,絲毫看不出大婚的喜氣,明明是主人公,兩人卻一個也沒有大婚的樣子。

從地牢回來,毓亟宮主就無言站在書案上揮墨,人常言運筆靜心,可在他身上,只有一種憂慮不安的感覺。

從未見過宮主這幅神情,墨九心裡一陣腹誹,現在擔心人怨恨了,那早先幹嘛把人利用得死死的?現在這可憐相人也看不到啊。

不得不說和喬筱揚待久了連墨九這個冰山都學會了吐槽。

“墨九,現在是什麼時刻?”又寫毀一張宣紙的毓亟宮主揮袖收筆。

“子時過半。”墨九出聲提醒道,“宮主,該是時候換衣服了。”

聽若不聞,毓亟宮主重新鋪開一張宣紙細細描摹,專注的神情似乎要摒棄塵世。墨九無奈至極,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宮主的神色,決心等時辰到了冒死也要打斷宮主。

半晌,似乎盡了興的人才淡淡出聲:“用不著換,就這樣足以。”說著徑直走向門外。

立即跟上宮主腳步的墨九最終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朝書桌上看了眼,只見平整的宣紙上,一位身著正紅金鳳喜服的佳人微笑而立,畫工精湛得讓人物能夠眉目傳神,顯出國色天香的容姿來。而看人物的面容,赫然便是牢裡的喬筱揚。

不知為什麼,墨九突然感到一陣心酸。

此時,離丑時還有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