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靈枝但笑不語,只等一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這幾個嬤嬤便簇擁著新娘,緩緩走出了院子,到前廳待嫁去了。

柳厲倒是一直沒露面,便是因為他從上次淋了場大雨之後,身子便一直不見好,一直斷斷續續發著低燒。

到了現在,大抵是發燒燒得太久,柳厲竟然身上長出了一些很噁心的暗瘡。

叫了好些大夫來看,可那些大夫一個個見了就全都嚇跑了,說是這玩意兒要傳染人,難治,怕是隻有等死的份。

一聽到要傳染,文姨娘也是嚇壞了,哪裡還敢再接近柳厲,反正橫豎他都快死了,她還等著柳厲死了之後,撿漏個永南伯的爵位,給兒子噹噹呢。

所以文姨娘也不過是派了個老嬤嬤過去照顧柳厲,然後便再不去管他。

今日永南伯府和永安侯府大婚的事,還都是文姨娘一手操刀呢,一副女主人的架勢!

等到辰時一刻,永安侯府接親的終於來了。

文姨娘等人目睹著新娘子上了喜轎,這才終於鬆了口氣,心底懸著的大石是徹底放下了。

她倒是並不擔心永安侯府在發現嫁過去的新娘不是柳依依後,會找上門來鬧。

昨夜那新娘子送到府上來後,她就派人到沁風園打聽過了。

那幾個服侍新娘子的嬤嬤們都說,這新娘子十足十的漂亮,可比柳依依還要嫵媚。

加之方才她看到新娘子的身段,那盈盈一握的腰肢,那風情萬種的翹臀,光是這身子,都比柳依依甩了十八條街!

男人嘛,哪個不是喜新厭舊?

這般漂亮的美人嫁過去,永安侯府的小侯爺,就等著偷著樂吧!

文姨娘喜笑顏開得側頭朝著後院走去,可才剛轉身,就看到範靈枝雙眸漆黑得看著自己,臉上瀰漫著詭異的笑意。

不知怎的,文姨娘沒來由得有些心虛,她忍不住道:“絲絲,你、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範靈枝淡淡道:“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可知道當年我被算命的說我不吉利的事?”

文姨娘努力擠出一絲笑來:“這都是多年前的事了,我哪裡還記得清楚……”

範靈枝:“我不過是隨意問問,你似乎很緊張啊。”

文姨娘:“有嗎?我明明沒有,我可放鬆了!”

話音未落,文姨娘便逃也似的走了,彷彿身後的範靈枝,是什麼洪水猛獸。

日光溫柔,終於到了真正的秋天。

迎面吹來的風,透著莫名的蕭瑟,將永安侯府後院的大樹,吹散了一地的泛黃落葉。

範靈枝一路朝著柳厲的房間而去,只是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服侍的嬤嬤在對著柳厲破口大罵:“你這老不死的,成日將屎尿拉在床上!我看你是故意來噁心我老婆子的!”

嬤嬤的罵聲非常尖利。

範靈枝停下了腳步,聽著聽著,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聽聽這聲音,多好聽,多動人。

範靈枝側頭對阿刀吩咐:“回頭給她多加兩錢月俸,她日日這般罵人,也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