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年十點回到家,習慣性地看了眼對面樓棟依然黑暗的地方,徑直進了書房。

忙到十一點半出來,他經過客廳準備去吧檯前倒水喝時,不經意間視線劃過某處,突地又轉頭看過來,繼而快步走向陽臺。

幽深的眼眸顫抖著眯起,再三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戶房子的確亮起燈了,而且細細看去,能看到一個纖細的人影在客廳走動!

心跳亂了節奏,他轉身,連鞋都來不及換,風風火火地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門。

安亦茜跟閨蜜們聊完,也有些困了,起身去廚房倒了水喝,準備關掉燈回房洗漱時,客廳門被敲響。

那一聲響在夜深人靜時顯得很突兀,安亦茜嚇得驀然一驚,回頭盯著客廳門口,以為是幻聽。

可很快,第二聲第三聲接著響起,聽起來還有些急促。

她下意識皺眉,臉色嚴肅又防備,緩緩朝著門口走去。

沒等她出聲詢問是誰,那道熟悉刻骨的嗓音沉沉響起:“安亦茜,我知道你回來了,開門。”

心絃更是一緊,她突然頓住腳步,不肯往前走了。

其實,會來找她的人,除了宋瑾年,也不會有別人了。她心裡已有判斷,只是不敢想她才回來這人就知道了,讓她心裡有點困惑甚至恐懼。

就像季易城說的,他怎麼能陰魂不散?即便在地球的另一個大洲,他也能伸手觸到。

“安亦茜!”男人繼續敲著門,又沉聲喊了句。

她回過神來,眼神再度聚焦看向門板,淡聲道:“你有什麼事?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她怕不回應一聲,這人不會罷休,最後又要擾民被投訴。

聽她聲音響起,門外,宋瑾年明顯臉色一怔,放鬆些許,連語調都溫和下來,“你開門,讓我進去。”

“不用了,有話你就說吧。”她已經走到了門板後面,不過沒有開門的意思。

“我們還要談離婚協議的事,還要去辦手續,你就打算一直避著我不見嗎?再說了,我已經說過放你走,你不用再這樣防備我,好歹我們之間還有個孩子,以後總會有來往的——不能做夫妻,也能做尋常朋友吧?這樣對盧卡斯也好。”

他循循善誘,語調平靜,安亦茜聽著,有幾分動搖。

既然他已經釋然放手了,而她卻避而不見的話,倒顯得有些心虛彆扭。

真正的坦然,便是大大方方見面,自然而然地說話,把他當做任何一個認識的普通人一樣對待——不熱切期待,也不刻意迴避。

這樣思忖,她終究抬手放到了門把柄上,微微停頓了下,用力擰開。

門板拉開,將隔離的兩個世界連線在一起,兩人目光對上,一個激動灼熱,一個平靜無波。

宋瑾年壓抑著慌亂蹦跳的心臟,壓抑著全身奔走的熱血,壓抑著想要抬起擁抱她的雙手,幽暗的深瞳在門外定定地望著她,像一個海底漩渦要把她捲進去埋藏似的。

兩人間莫名沉默了好幾秒,而後,男人率先開口,聲音已經啞得不像樣子:“怎麼把頭髮給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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