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歷代都是天地四靈之南天柱——朱雀的守護者,南嶽衡山的地標是一尊白玉朱雀雕像,宗門上下秉尊祖訓更是以守護朱雀為榮耀。天地四靈交迭,傳聞即將應驗,那就是朱雀轉世。

其實朱雀轉世也沒那麼神乎其神,無非就是天地四靈在六合秘境呆的太久,一成不變的歲月無聲流淌,非常無聊。要知道六合秘境不僅是埋葬太濛戰事的主場地,還承擔著保衛九州大陸的重擔。兩儀二聖靈族之長已近神,萬年不過彈指一瞬,不在乎這些。但天地四靈就不一樣了,他們一邊要管理好太濛戰事殞身的四族殘識,還要提防著八荒極地殘餘妖魔的動向。

這樣很累的好不好,即便是守衛者,也需要時不時地活動活動。是以神族遁隱前也給他們提供了一定的便利,那就是每一百年轉世一次。一方面稍作休息,另一方面方便了解人族的發展情況。不過四靈轉世的時候魂魄不全,記憶消散,需要不斷地進行人間遊歷和修補,才能恢復身為朱雀的記憶。等到時機成熟時,便可順利歸位。

而嫵心要做的事情也很簡單,朱雀轉世要體驗人生,自然要生長在正常人家。她只需要把“震八方”做好,就可以先將這孩子保護起來,“震八方”能夠守護他長大。等到下一個契機的到來,去體驗其他人生歷程,直到魂魄補齊、轉世期滿,朱雀順利歸位為止。

可如果朱雀不能順利轉世,又或者不能成功歸位又會怎麼樣呢。人間的守衛者順風順水慣了,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問題,自然也沒預料到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嫵心也沒想那麼多,眼下不是已經找到了轉世朱雀了嘛。

她是按照師傅的指引著來到米倉鎮,所謂的指引便是客棧夥計口中的那頭黑倔驢,這可是宗裡至靈至性的生物。另外這是師傅算過的時辰和地點,必然是不會出錯。面臨方才那種情景,她肯定要出手相助,不然轉世朱雀就這麼被糊弄騙走,太跌份。

面對那顆珠子,季流雲躊躇再三還是先行收下,他不知這少女是何用意。不過她既出手解圍幫了謝家,也沒責難他們,應該不是敵人。

眼前這半顆元丹至少包含老道人三十年的修為,無論是朱雀秘聞還是修為元丹,與他而言,都是前生的故事。他季流雲捨棄一切,自廢修為甚至背棄姓氏,就為脫離修行者的身份,自然是不願意再沾染修行之事。

但他內心煩亂,經過天目道人一事,他有些擔憂,如果在遇到這樣的情況他赤手空拳應該如何抵擋,也不知道這樣的平靜生活還能維持多久。

季流雲本性曠達不羈,為人更是純任自然、毫無拘執。即便是少年時經歷了血雨腥風,但還是不改本心。他一丁點也看不了無辜之人平白受擄,何況是如此要好的朋友,發生了這樣的事自是不可能坐視不管。但今日面對強大的修行者,他沒有分毫勝算。

這些只是平凡人,就算是真和朱雀有關那又如何。季流雲也是做了父親的人,怎不知父母愛子的情之深切。米倉鎮這幾年來的人間煙火,讓他覺得前塵往事如昨日夢,大可不計。

只是這珠子,他陷入躊躇……

天目道人早就溜之大吉,但謝時茂還是一臉慘白。他活了二十三年,雖然母親去世的早,父親也沒怎麼管教他。但有謝三叔在認認真真的愛這個孩子,所以童年的謝時茂並不悲慘,上天憐見沒讓他長成一棵歪脖樹。

但天目道人一番花言巧語,他幾乎就被矇蔽,多虧季家和樓上的小姑娘。往日米倉鎮上的修行者大都只是進山尋尋寶藏而已,並未動刀動槍。但今天親眼目睹兩個修行者之間的戰鬥,算是開了眼界。

此刻他無比懊惱自己方才的舉動,看起來是那麼的愚蠢,差一點就讓歹人得手。如果小元晉落入那壞人的手中,會有怎樣可怕的遭遇,他不敢細想下去。

但謝時茂知道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安撫好妻兒後。他一掃先前的焦灼驚懼,不停回想著剛剛的情景並私下編出無數的可能,他有太多的疑問。在他的臆想裡,季流雲可不只是個簡單的教書先生,他有些期待好友的坦白。

帶著猜測、探究和好奇,謝時茂丟擲一個問題。

“流雲兄,你說修行者真的這麼厲害嗎?”他抬起手胡亂比劃了個揮舞的動作,“這樣輕輕一揮,就能把人隔空打飛出去嗎?”雖不知老道人擄走自己兒子的真實目的,但聽到朱雀…又是修行者之類的字眼,就料定這事肯定和修行脫不了干係。

謝三叔慚愧不已,他有些自責,都怪自己把謝時茂教養的心性簡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還有心情瞭解修行。難道不應該想想那臭道士要孩子做什麼,後續應該怎麼辦,或者要不要考慮全家搬走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落地生根。唉!

聽到這,季流雲反倒笑了起來,凝重的氛圍瞬間輕鬆了許多。他深知好友現在肯定是滿腹疑問,不僅是想問修行,這問題後面緊跟著的就是他的過去,謝時茂可不是隻會玩樂的人。

只不過他不想訴說太多,那段故事已經過去。

“自然不是,這修行可是門大學問。”季流雲整了整衣袖從容說道,“時候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著吧。”

謝時茂吃了個釘子,人家不說也不好硬撬嘴。

餘瑛瑛牢牢地抱著孩子,她臉上的淚痕未乾。冷靜下來後,她也覺得自己剛剛過於失態,開始有點不好意思。

而謝家的第四代,差點被忽悠走的小傢伙,紛爭的主角——謝元晉正躺在母親的懷裡睡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何夕。歲月靜好這樣的詞彙呀,只能在他身上用。

可如果他要是被道人搶走的話,又將會是什麼樣的人生,誰也不知道。

季輕雲看著謝家人一個個的表情豐富,也不多說什麼只催促他們先行歇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也不遲。

姚輕水是知道自己丈夫的,對於過去的事情他還是沒能完全放下。安頓好恆兒,她看著丈夫張了張嘴似有話說。季流雲噓了一聲,按下她的話頭。姚輕水要說的他都懂,只是現在他自己還沒思量清楚。

夫妻兩個各懷心事,但最終都未多作話語,只收拾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