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無縛雞之力的紅拂在鬼廚子眼裡宛如一隻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所以沒有必要耗費心神在她身上。

即使紅拂心有不甘,但心裡也清楚這就是自己的命賤,永遠不會得到應有的尊重,以往藉著董政的惡名隨心所欲的胡作非為,也只是想讓旁人高看自己一眼,但除去這個身份後她什麼都不是,在這一刻紅拂彷彿明白了,為什麼董政會狠心將她留在幽州受苦。

倘若換做以前,紅拂指定會甩臉色揮袖離去,如今卻只能神態拘謹不敢造次,連抬頭看許南燭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緩緩起身攥緊衣角,白皙手背青筋凸起,小心翼翼躬身退出客棧。

許南燭丟了一隻灑壺給鬼廚子,後者喝了口,暢快笑道:“多少年沒喝過這麼好的酒了,酒也喝過了,北玄王不妨品嚐一下我做的菜。”

從鬼廚子語氣裡能夠感受到他彷彿很早之前便認識了,只是真的認識嘛?許南燭心裡沒有答案,但不知為何心裡總會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這桌上的美味佳餚,彷彿在某個地方早已品嚐過。

許南燭喝了口酒,抬手緩緩夾起一塊青菜放進嘴裡細細品嚐,隨意放下筷子後,脫口而出:“本是青燈不歸客,卻因濁酒留風塵...”

鬼廚子百感交集道:“星光不問趕路人,歲月不負有心...”

許南燭蹙眉,腦海中浮現出一襲白衣男子端著灑杯灑脫而笑,只是這份記憶好像是憑空出現並不屬於自己,這種感覺就好似一場格外真實的夢境,而他隨口唸出來的便是那位白衣所言。

鬼廚子自嘲道:“我以廚入道,觀世事人心,凡是品行不端者皆會迷失在幻境中直至死去,從未有過失手,當年敗給你,今朝仍舊沒能贏....方乾一往無前的刀意,破開我的幻術也是遲早的事情,因此我未曾對他出手,也沒那個必要了,我鬼廚子答應過一人要取你頭顱便不會食言,動手吧!”

許南燭並未出刀。

方乾低頭看著滿桌美味佳餚,搖頭道:“平心而論,只要你想,我方乾是避不開你精心佈置的幻局,正如你所說,破開雖然是遲早的事情,但也要耗費一些心神,可你甘願放下擅長的幻術,以求公平,我敬佩你!”

鬼廚子淡然笑道:“能得到刀聖方乾的認可,我鬼廚子這一輩子也值了。”

楚夜星挽起衣袖宛如一隻護主的惡犬,準備隨時出手。

許南燭緩緩起身抽出腰間龍淵劍,這是他第一次出劍,腦海裡唯一能夠記得起的劍招也只有老神棍教的雲臺三落,終究正面迎戰鬼廚子時還是有些底氣不足。

武當山上以三劍開得天門的老神棍祭出的便是此三劍,只是山上那些年許南燭都跟老容鬼混去了,未曾真正練過劍意,即使迴風谷上的立劍也未真正學過一招半式,這書到用時方恨少,保命的手段誰嫌多啊,現在想來倒是十分後悔,他孃的,當時咋就不求著多討教個一招半式呢?

方乾刻意走遠了一些,許南燭當如何,他並不關心,倘若只懂得仗勢欺人、欺軟怕硬,如那些劣跡斑斑的膏粱子弟如出一轍,這武道一途也就沒什麼前途可言了,不練也罷。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深知這一點的許南燭趁機揮劍而上。

三道劍氣以三路圍剿之勢激盪而出,縱然手握龍淵劍可使的卻是刀式。

鬼廚子手中菜刀翻轉間宛如切菜般橫掃斷其三招劍氣,身法更是詭異迅速。 首發更新@

看似佔據上風的許南燭實則越來越吃力,每一次的進攻招式都被鬼廚子用極少的力氣巧妙化解。

白毛風注視著滿堂的劍影流光,打趣道:“這小子拿劍當刀用,這整日佩劍原來是個假把式啊!”

楚夜星正欲出手卻被方乾抬手攔住,“該出手時我自當不會袖手旁觀,但在這之前若有人想攪局,那就得問問我方乾答應不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