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皇后,你別哭啊……”

朱嘯風手足無措,看著傷心不已、垂首哭泣的武媚娘,安慰的話卡在了嘴邊。

也許是自己帶了太多的偏見,也許是自己顧慮太多疑心重重,對於這個曾經給過自己幫助的女人,朱嘯風無論如何也產生不出半點好感。

但此刻望著她如此傷心的模樣,朱嘯風心中反而升騰起一絲愧疚來。

他反思自己,是不是對皇后太過苛責。

畢竟武媚娘也是唯一懷有自己骨肉的后妃,更是大齊獨一無二的皇后。

但有些疑慮,朱嘯風始終梗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你說朕變了,其實在朕心中變化最大的,反而是皇后自己。”

武媚娘抬起驚慌失措的雙眼:“臣妾對陛下的真心日月可鑑,從未改變啊!”

朱嘯風徐徐搖頭:“朕並非質疑皇后的真心,朕只是止不住感嘆罷了。”

“記得你初入王府只有十七歲,那樣的明眸善睞,那樣的顧盼生輝。朕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再也無法將眼睛移開了。”

“那時的你天真無暇,纖塵不染,從你進了王府之後,王府到處都能聽到你銀鈴搬爽朗的笑聲。”

“可是朕登基後,發現皇后好像有些變了,變得和曾經不一樣了。”

武媚娘將朱嘯風的話聽在耳中,眼淚也漸漸止住:“臣妾哪裡不一樣了?”

“不知道。只是朕如今再看皇后的雙眼,多了許多朕看不穿的東西。”

“從前皇后的雙眼就如同一汪清泉,能夠一眼見底。”

“可是後來再看皇后的雙眼,朕只覺得如同暗湧流動的碧湖,朕什麼也看不清。”

“朕想知道,皇后是否真的對先皇后那樣的恨之入骨,竟要以如此狠毒決絕的方式對待她?”

提起呂雉,武媚娘淚水盈盈的眼眶中多了一絲狠毒:“不,陛下您不懂。呂雉與臣妾之間的種種,絕非三言兩語就能向陛下說明。”

“你與先皇后怎樣的過節,朕不願深究。但是皇后可否告訴朕,先前那一份名單,皇后究竟是怎樣蒐集完畢,並且一人不落?”

武媚娘聞言,眼神中有那麼一瞬間的慌亂與躲閃。

“臣妾曾經說過的,臣妾在後宮是閒人一個,蒐集這些名單對臣妾來說,不過是日常消遣的一種罷了。”

錯誤答案。

朱嘯風無奈地看向武媚娘,自己再一次給了她機會,她卻再一次選擇逃避真相。

呂不韋在後宮安插的眼線之隱蔽,人數之繁多,即便是交由內務府來查,內務府也不知從何查起。

可是武媚娘卻舉重若輕,將查明眼線這件事如此輕描淡寫地說了出來。

彷彿她並不是揪出了多如牛毛的眼線,而是去御花園閒逛的途中,隨手摺下了一朵花罷了。

“陛下,臣妾實在,實在委屈……”

武媚娘再次泫然欲泣,甚至比方才哭得更為傷心,右手直直捂著胸口,似要暈眩過去。

“快來人!”

朱嘯風有些無奈,但面對孕婦還是小心為上,便急忙傳召太醫。

“不不,陛下,臣妾無妨。”

武媚娘按住了朱嘯風的雙手。

“臣妾只是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方才臣妾已著小廚房給陛下熬了一碗元宵,陛下用一些也早些休息吧,好嗎?”

朱嘯風點點頭,任由宮女將武媚娘扶進了內殿。

“陛下,皇后娘娘叮囑,說您晚上還未用膳,讓奴婢服侍您用些元宵。”

朱嘯風回過頭來,只見一名身著藕粉色宮裝的嬌俏宮女端著一隻玉碗,低頭向自己行禮。

“你是叫婉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