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扶風點頭,李賢又道:“下官冒昧動問,陛下與韋使君說了什麼?”

韋扶風微笑道:“說了什麼,二伯父不能知曉嗎?”

李賢笑了,道:“延英殿的人,都是陛下的心腹常侍,楊復恭也無法獲知延英殿之事,只能知曉何人何時出入延英殿。”

韋扶風點頭,敘說了覲見皇帝的經過。

李賢聽後神情凝重,道:“陛下讓扶風軍入駐長安城,看來是有心拿下楊復恭。”

韋扶風聽了精神一振,問道:“有那個可能嗎?”

李賢道:“可能性不大,楊復恭掌握神策軍權,陛下若是冒然行事,或許遭到楊復恭的反噬,弒君另立,陛下沒有絕對自保的情形下,不敢出手。”

韋扶風略感失望點頭,李賢又道:“韋使君或許不知道,家父去了河東任職招討副使。”

嗯?韋扶風意外失聲,繼而道:“李磎大人去了河東?”

李賢點頭,道:“據說去往石州接替孫揆掌判軍事,而孫揆升職了昭義軍節度使,去往潞州上任。”

韋扶風皺眉,李賢又道:“家父不通兵事,本想依賴了韋使君,韋使君不在河東,下官擔心家父。”

韋扶風道:“後輩在河東脫身不易,卻是不能再去,但可以使出一些熟悉河東的將士回去石州。”

“那卻是好。”李賢喜道。

韋扶風道:“後輩不熟悉李磎大人,請二伯父轉告大人,在石州最好的策略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約束軍力固守城池,不可禍害百姓。”

李賢點頭,道:“韋使君還是不看好河東討逆。”

韋扶風點頭,道:“朝廷軍力行動遲緩,已然錯失最有利的戰機,此時河東軍主力與北方的討逆軍力一決勝負,河東軍獲勝的機率很大,獲勝之後就會殺回來覆滅朝廷軍力。”

李賢臉色微變,道:“那麼家父此去,很是危機。”

韋扶風點頭,道:“危機很大,只能不求有功的固守城池,避免與河東軍騎兵交鋒,待得朝廷主力兵臨太原府,那時候石州再發兵不遲,假若河東軍在北方得勝回師,李磎大人最好的抉擇,棄城退兵離開河東。”韋扶風說道。

“棄城離開河東,家父難脫罪責。”李賢顧慮道。

“假若河東軍主力得勝回師,朝廷軍力難免敗績,李磎大人能夠帶回朝廷軍力,那就是一大功績,最不濟功過相抵。”韋扶風解釋道。

李賢恍然點頭,韋扶風又道:“石州有孟門關黃河渡口,扶風軍押糧北上河西之途,我讓屬下多準備羊皮筏和船隻,備妥退路。”

李賢起身一拜,恭敬道:“下官恩謝韋使君。”

韋扶風起身回禮,道:“自家親人,後輩理應盡力。”

兩人客氣後又落座,李賢道:“家父耿直,有時候不知變通,下官欲去石州輔佐。”

韋扶風點頭,道:“後輩讓屬下跟隨過去。”

李賢愉悅點頭,韋扶風又問道:“李驥叔父回信了嗎?”

“回信了,李驥說了川南的情形,想不到韋使君在川南實行兵府制,將兵分離,三司分立,非常高明的官制。”李賢說道。

“後輩在川南只有一位叔父能夠信用,不得不分權官制,不然領兵的將官難免造反背叛。”韋扶風說道。

李賢點頭,道:“雖然是很好的官制,韋使君久離也是不妥。”

“川南節度使置立未久,有野心的將官,短期內無法坐大,後輩雖然未在川南,但川南的將士輪番出來聽令於我,相處下來,歸去將士的軍心,大多數擁護於我。”韋扶風自通道。

“這麼說,韋使君近期不打算回去川南?”李賢說道。

“川南那裡不宜早歸,一是需要應付河東戰事,二是金州的戰略地位重大,能夠威懾楊守亮不敢出兵太多進襲川南。”韋扶風說道,他當然不會說,離開川南的主要原因是避危。

李賢點頭,知曉了韋氏進取金州的真正目的。

耳聽韋扶風問道:“李驥叔父在涪州可順心?”

李賢道:“信上說尚可,涪州駐紮五千川南軍,強行佔據了一部分田地,李驥上任後,獲得了駐軍的支援,當天就接管了涪州招募的一千團練,駐軍也說了,除了佔據的軍田,涪州其它的事情都歸刺史做主。”

韋扶風點頭,李賢遲疑一下,又道:“韋使君,下官覺得,強奪富戶的田地,會有很不好的後果,對以後的發展不利。”

韋扶風道:“後輩明白二伯父的意思,奪田後果引起豪族的仇視,但我的權力不能依賴豪族支援,最少在川南那裡,我只能依賴流民組成軍力,豪族不可能支援我。”

李賢點頭,韋扶風又道:“任何事情有得有失,若是一開始就尋求豪族的支援,我就算能夠成為節度使,也只是個徒具虛名的傀儡。”

李賢點頭,道:“沒有自己的武力根基,必然太阿倒持。”

韋扶風點頭,溫和道:“我成為川南節度使之後,遭到了東川軍的討伐,原以為四萬川南軍屬於烏合之眾,戰敗的可能性很大,但兩軍交鋒之時,四萬拿著竹槍的烏合之眾,頑強的死戰不退,若是換成豪族支援的家兵,不見得能夠鬥志頑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