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笙迷迷糊糊地想,他當然欠她的,他欠她的可太多了。

憑什麼她只能當他的床伴,不能成為他的女朋友?

憑什麼她像個見不得光的小丑,明明和他有著最親密的關係,卻在最無措的時候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憑什麼她不能光明正大地和他談戀愛,每次都得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和他見面?

旋即她的識海重新陷入冷熱交替的難受帶來的不受控中。

她做了很多混亂的夢,大多記不清楚具體內容。

唯一清晰的一個,是她好像泡在江水裡瑟瑟發抖,江面之上的遊艇,一場盛大的婚禮正隆重地舉辦。

筆走龍蛇的幾個字,洋洋灑灑地寫著“新郎:陸闖”和“新娘:聶婧溪”,四處是鋪天蓋地的喜慶的紅。

喬以笙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地手狠狠地攥緊、攥緊再攥緊,疼得她喘不上氣、呼吸不過來。

最後驚醒。

她渾身是汗,心悸得厲害,喉嚨火燒火燎一般,眼睛也又酸又澀。

好半晌她沒回神。

直到圈圈撲到她面前。

喬以笙摟住它腦袋的同時,陸闖的臉居高臨下地出現在圈圈的狗臉後方。

頭頂上方的燈光打了一層暗影,鋪在他的眼瞼下,映襯他的滿目漆黑。

喬以笙想說要喝水,但翳了翳乾燥的唇,就牽扯得喉嚨疼。

陸闖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猜中了她的念頭,走去端了水杯過來。

一如既往的小狗杯,裡面是兌好的溫水,比起平時多了準備了根吸管。

喬以笙都不用坐起來,躺著就能喝。

圈圈湊過來似乎想嚐嚐她喝的是什麼,但被陸闖薅開了,還命令它在床邊蹲好。

圈圈委屈吧唧的,不用蹲,而用趴,腦袋枕在它自己的兩隻前爪上,往上瞧著他們倆。

喬以笙因為圈圈而轉頭過去時,發現地板上凌亂地丟著一堆醫療用品,各種藥片、酒精、醫用棉花、退燒貼、體溫槍等等諸如此類。

她的腦海中自動想象出一個畫面:陸闖坐在床邊,不耐煩又手忙腳亂地這邊拆個棉花那邊取個藥片。

……沒什麼可感動的。喬以笙心裡想。他之前鞭傷,她不也照顧過他?現在這最多算他還給她。

“餓不餓?”陸闖問得很沒有好氣。

喬以笙搖搖頭,又點點頭。

陸闖眉心拱起:“幾個意思?”

喬以笙重新點點頭。

“等著。”丟下倆字,陸闖走去島臺的方向。

喬以笙的視線默默跟隨他的背影。

圈圈趁著陸闖不在,又爬到床上來。

喬以笙沒什麼力氣制止它的親近,只能隨它的便。

但她忍不住咳嗽,咳得喉嚨瞬間宛如刺痛,她怕傳染給圈圈,抓過被子蓋過自己的臉。雖然她也不清楚,人的感冒會不會傳染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