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臻小姐就是我們二爺的親妹妹。她現在在趕來的飛機上。歐小姐明天會見到她。」阿德又補充,「二爺的事情暫時瞞著聶家的其他人。如果二爺這次……」

阿德頓了頓,停頓的內容不用明說也清楚是什麼:「那我回國後就會聯絡律師執行二爺的遺囑。」

「我不需要。」歐鷗既是在回應阿德,更是在對聶季朗說,「無論這筆錢是想補償當年對我的欺騙,還是為了表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或者其他任何意義,我都不需要。不該我拿的東西,我嫌燙手。聶季朗,麻煩你趕緊醒來,把遺囑改掉。」

聶季朗自然什麼也沒回應她。

歐鷗就這麼悄無聲息在他的病床邊坐了一個多小時。

梁橫來找她回去休息,歐鷗也確實感覺坐累了,才離開。

躺回自己的病床上入睡的過程中,歐鷗記起來忘記問阿德,她和聶季朗在滑雪場的事情除了通知聶季朗的妹妹,喬以笙知不知道。

如果喬以笙知道,雖然想過去喬以笙也應該已經知道她沒事了,但她還是得親自跟喬以笙報個平安才行。新

她現在沒有手機,沒辦法自己和喬以笙聯絡。

另外,如果喬以笙知情的話,那戴非與是否也跟著知情了……?梁橫也已經休息了,不然她還可以問梁橫藉手機先打給喬以笙。

想著想著,歐鷗就睡過去了。

這一覺歐鷗睡得很不踏實,斷斷續續的她做了好多夢。

說是夢並不完全準確,有些是真實存在的回憶。

一會兒她置身十八歲那個荒誕的暑假裡,書房的窗戶外薔薇花彷彿永遠不會凋謝,始終盛放得如火如荼,她很熱,他又不給她開空調,就給她架了個電風扇慢悠悠地吹,她懶洋洋地癱軟在書架前心不在焉地翻著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的書,身上是角落裡有條不紊轉動著的走馬燈投落過來的光影,聶季朗坐在書桌前忙著他的工作,手裡握著她送給他的那支鋼筆。

忽地場景變換,由火熱的夏天一剎那墜入冰天雪地,她和聶季朗迷失在怎麼走也走不到盡頭的雪林裡,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地掉落將他們的身影逐漸掩埋,和雪地融為一體,讓人再也找不到他們。

在她即將閉上眼睛失去意識的時候,戴非與出現在她的視野裡,她重新擁有力氣,朝戴非與飛奔而去,得到了解救,場景又變換,冰天雪地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暖意融融的春日,她和戴非與走入大街小巷吃遍蒼蠅館子,一起大笑一起放風箏。

風箏飛啊飛啊,線突然斷了,剛剛還飄在碧藍晴空上的風箏急速掉落,掉在地上,她追過去想撿回風箏,發現又是冰天雪地。聶季朗還在天寒地凍的雪堆裡,他看著她,朝她伸手。

她轉頭,看到春日融融之下的戴非與正被斷掉的那困風箏線纏住全身,束縛於原地,哪裡也去不了,越掙扎捆得越緊。

眼瞧著風箏線像蠶絲織成繭子一般即將把戴非與整個人包裹其中,她即刻朝戴非與跑過去,她抱住戴非與,密密匝匝的風箏線消失了。

她又回身,看見聶季朗整個人被大雪吞噬。

然後她腳下的大地倏地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把她和戴非與分隔開。

歐鷗驚醒,後背是涔涔冷汗,腦海中揮散不去聶季朗被大雪吞噬的畫面。

喘著氣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歐鷗掀開被子下床,走出自己的病房,走去聶季朗的病房。

一整夜守在聶季朗床邊的阿德打量著歐鷗白得慘淡的臉問她怎麼了。

歐鷗說沒事:「我就想看看他。」

「他還好嗎?」歐鷗的心還因為亂七八糟的夢境而跳得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