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闖承認,“和喬以笙單獨相處”的這種說法,是他經過了美化的處理。

事實其實是,喬以笙可能恰好也睡不著,恰好從她所在的帳篷出來了,恰好也來到樹下的某一張休閒椅裡落座。

陸闖因為在盯著手機螢幕,一開始只是眼角餘光瞄見有個人影,但沒在意,所以沒有抬頭看。

緊接著發現人影朝他這個方向走過來,而隨著對方的靠近,他僅僅用眼角餘光便辨認出是喬以笙的衣著,他就更加沒有抬頭去看她了。

平時人多的時候,他不經意間和她有短暫的視線交接,他是自如的。眼下週圍沒有其他人,夜深人靜僅餘蟲鳴蛐叫,他反倒緊張,緊張得都於無意識間咬住了衝鋒衣的拉鍊頭。

他不敢抬眼,怕抬了眼和她的視線對上,他就挪不開了。也怕抬了頭,和她的視線對上,有東西會從他的眼睛裡洩露出去。

陸闖繼續盯著手機螢幕,隨意地滑動,讓自己看起來像在專注地玩遊戲。

事實上他的眼睛快要瞎了,因為一直用眼角餘光悄悄地瞄人,並非一件輕鬆的事情,眼睛會很累。

喬以笙在和他相隔比較遠的休閒椅裡落座。

因為幾張椅子不是直線擺放的,而是呈弧形擺放的,所以他和喬以笙的位置些許呈對角。

喬以笙分明也發現了這片草地的上空有著漂亮的遍佈繁星的夜空。

她一直在仰頭看星空,似乎非常沉浸這樣美的夜色中。

以至於不久之後陸闖也忍不住,忍不住仰起頭,和她在同一時刻、以他能接受的距離、和她一起欣賞星空。

只屬於他們兩人的,一起欣賞的星空。

陸闖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心道他對這次生日會的滿意度,可以再提升提升了。

恰恰此時,他發現有流星一閃而過。

陸闖迅速在心底默默地許了個願望。今天他生日,切蛋糕吹蠟燭的時候他沒有許願,現在又幸運地遇到了流星,他兩次許願的機會,現在合併為一次使用,雙重保障之下,願望實現的機率應該高很多吧?

他的願望其實很俗,就是希望喬以笙永遠幸福快樂。

就在他許完願的後一秒,冷不防聽到喬以笙出聲:“你也看見了是不是?剛剛那好像是流星。”

意識到她是在他講話,陸闖的呼吸一瞬間滯住。

他的腦袋是空白的,對於該作何反應,完全沒有想法。

而他恢復清醒的意識時,發現自己已經回覆她了,好像是他的身體未經他大腦的許可為他做出的反應——他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含混地說:“不清楚。”

喬以笙似乎很失望。

陸闖卻無法再找補、無法再重新回答他,他不知道他該說什麼才是正確的。

他只想掐死剛剛的自己。

他從她的問話能夠猜測,應該是方才的流星划過去得太快了,她可能沒來及反應,以為她自己眼花了,所以問他確認,畢竟在場的除她之外,也就剩下他了。

這之後沒一會兒,喬以笙就起身離開,回帳篷去了。

也許是蚊子咬得她受不了,也許是有點涼,也許是她又困了想睡覺,也許是她覺得坐在這裡太無聊了。陸闖猜測著各種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