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棲木馬謠 第十七章 餘平(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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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慶和定山只能算作一個城的原因,在於這些地方皆是因為當年因戰擴充疆域而適時修建的城池,所以城中才會有緊密的佈局和嚴格分明的等級,一級約束著一級,然後又全部受命於皇朝天子。
元年初始更前些,雲東天子號令百城施威,步壓北狄莽夫,說血戰就血戰,說奪旗便奪旗,但坐在那遙遙千里外的龍椅上發號施令,又如何能親眼看見這沙域青泥上死去的本國勇士,於是戰爭只是求個結果,而那不堪入目的血腥過程,則造就了一位位驍勇無畏的飲血將軍。
流著血計程車兵們說這雲東天子只是個傀儡皇帝,是那街頭牽繩的木偶,受著椅子後面的人指示,終日說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號令,甚至揚言要一統四海六州八方之地,要那三路莽夫,皆跪拜於這祁夏方向,不過,天子既然握權,天道倫理下,這文武百官上朝,也只未敢提及半個否字,舉著木牌服從辦事,總好過夜不能寐,擔心被滿門抄斬。
但不知這雲東是真的中了西域巫蠱之術,還是受了怪神指點,數年內接連以破竹之勢北討狄莽,西斬戎夫,南征蠻賊,將三方踩於馬下,並以此將“皇”的金冠摘下,給他們帶上了“王”的帽子,從此雲東以外再無天子,只有護主王侯,從此雲東以外再無權臣,一目皆為子民,這八方四海,也都改名換姓,成了“上官”的天下。
天子坐在那神霄絳闕的宮殿之中,一雙重瞳盯著腳下跪拜的四方王侯,露出得意神色,將手微微抬起,威嚴說道:“朕四方征戰,只為今日之江山太平,為的乃是天下人的幸福,諸位自然神勇,但歸於我的手下,則更可獲取大義,因而天下不能二主,一國不可易主,你們就大可在這雲東之中,修個府邸輔佐朕便可。”
這樣一來,封侯賜府,實則也是牢牢將其拴在了這銅牆鐵壁之內,永世不能再掀風浪。而那遠在北方的狄莽之地,因為民心難訓,則更多采取了異域王的體制,將權力下放那幾千里外的大漠沙寒之中,然後換來了絕美的北方王侯子女進了雲東那桂殿蘭宮之中,許配婚姻,得此聯姻而鞏固王土。
終了,年年朝拜覲見,盛國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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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東國內,姑慶城中。
進了北大門,再沿街直下,靠近東門行進,轉了幾道路口,便可瞧見同如北門的姑慶東門,東門門扇三張,各自以牆為隔,上下開合,高七八丈,橫寬四五丈,門厚三四尺,其上有數不盡的銀灼尖錐,黃漆豎帶,比起那北大門,則顯得更加氣勢恢宏。
大門口,王叔駕著馬車停在原地,看著那把關門兵一一按例檢查著,不時望去,會發現許多人被留下,許多人被放行,那留下的人隨著門兵進了一旁的屋子,而放行的人則透過那被巨繩拉起的大門瀟灑離去。
待門兵到了自家馬前詢問時,王叔探頭說道:“由少女峰來,借地到和絃山去。”
門,。兵右手握著長槍,左手微微掀開簾子,彎腰目視,見其中只有一個小孩,確認無誤後,便點了點頭,放下簾子正聲說道:“最近強盜頗多,出城務必走官道,夜間切莫趕路,儘量減少出行。”
王叔拱手笑著:“自然,多謝有心提醒。”
隨後,那木矛柵欄開啟,馬車隨之而去。
出了東大門,也就意味著出了姑慶,遠離了繁華,再次歸入了凡塵。
王叔一路上也念道了許多關於姑慶的事情,像什麼姑慶有三位地主,分別是虎大將軍手中的白府,藥草世家“濟世堂”和那武道世家“幕府”。
白府為朝廷效力,那門上自然掛著皇上親手賜的牌匾,匾上刻有五個飄逸大字:虎大將軍府。而濟世堂則因為是姑慶出了名的起死回生之地,所以也備受民眾愛戴,得此順了民心,也就自立門戶,歲月累積,也合理成了大家。
但論起那幕府,則不同於濟世堂的醫者仁心,順了民心,也不如那白府,受命朝廷,幕府家主是一介武夫出生,走南闖北,是用拳頭打下了天下,最終在這姑慶安了家,有了周遭來自百姓而集的威望。
三家由此並立於姑慶,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又談及姑慶本身,則是立於北川之下,屬於祁夏一帶,作為一個護國城池,因為少了戰亂,所以也才慢慢變得市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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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林野。
馬車上下搖晃著行駛在泥地路上,顛簸中,李勻蘇好生記著這些話,對於長輩的講理,自然應該用心去理解,畢竟正如師公所說,經驗這個東西,應當更多的汲取於他人,然後在自己的實踐中加以運用,從而在任何一方面走的更遠。
但話又說回來,單單遠離了青魚村,李勻蘇心裡倒也還覺得沒有什麼,只有種出了趟遠門的感覺,畢竟只要還在那路上就覺得仍在家中,不過,自從出了那東大門起,李勻蘇心裡便真正出現了一絲擔憂和焦慮,擔心那將去的地方又是怎麼樣的呢?焦慮則來自自己的內心,這原本也是個孩子的年齡,一個人到了那麼遠的地方,多多少少會有些害怕和迷茫。
李勻蘇憂心忡忡的看著窗外向後移去的林木陰溝,側臉問道:“王大叔,你說我會在那裡待多久時間呢?不知道,這些日子裡,我爹會不會想我。”
不一會兒,那簾子外面王叔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勻蘇莫怕,那餘平我不管是什麼人,要是欺負你,我一定找他算賬,我會經常來轉轉的,要是有空,就拉著你爹來,那個大忙人,總不可能一年四季都在地裡忙活吧?你好生跟著先生學習,不管是學習道理還是武術,都好,只要精進門路,將來也許就可以出人頭地。”
“出人頭地?”
李勻蘇一想,心裡產生了一些想法,若是修道只為了能夠出人頭地,那還是為了自我嗎?
隨即說道:
“我只想追求先生口中的道義,去看看那真正的道家世界是怎麼樣的。”
不料,那外面的王叔卻一嘴笑聲:“哈哈,道家世界的道義,其實無非就是人人追尋內心的極樂,要知道,我雖然沒有椿申先生那麼見多識廣,通曉大道理,但卻也懂得人心啊,修道修心,很難改變最為真實的人之本性,那就是貪慾。”
李勻蘇拉下窗簾,挪著屁股到門簾旁,掀開簾子,急切地探出頭:“貪慾?可先生說過,人性本善,又何來貪慾之有?”
“況且,本就是為了最求自我完美而選擇了修道,大叔你這樣一說,那豈不是修了半輩子道,倒頭來還是俗人一枚?”
“這個,其實每個人心中的道心都不一樣,追求的道義也不一樣,我是個馬伕,沒什麼追求,只求有幾個閒錢,壓著身子過個滿年就是最好。”
王叔開著玩笑,頓了頓口舌,又繼續說道:“勻蘇,想來你是應該去做這種事情的。”
不過,李勻蘇沒有注意這番後話,只是思考著何為道,何為義去了。
王叔微笑著盯著前方,貌似還有許多話想要說,但看了看那前面不遠處的客棧,也就住了嘴,不再說起。
此客棧是這和絃山腳下唯一的歇腳地,來往人都會在此停留,有的會歇息片刻,整頓好後再出發,有的則選擇過夜,選在早上繼續前行。路子遠的,則更要多準備幾日,若能遇上同行的人,那自然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