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兩年一聲不吭的,突然跑去江南,是因為他?”

他?

彭浩然的心神晃了一瞬,但是立馬穩住了自己。

不對,彭太尉的這個他,說誰也不會是林玄之。

“孩兒愚鈍,不知父親說的是何人?”彭浩然思索了一會,開口道,“難道說,桌上,我娘和林將軍的話,父親也當了真?父親應該知道,我對阿柳只是兄妹之情。”

“我當然知道,我說的也不是阿柳。”彭太尉說話的聲音很平穩,卻一字一句砸得彭浩然頭昏,“我說的是林家那小子。”

林家小子?

林玄之!

在江南闖蕩了兩年,彭浩然也不是白混的,雖然彭太尉這句話令他緊張得背後出冷汗,但他表面穩住了,還在努力維持著那絲微笑。

“父親,你這麼說,我就更不明白了。”彭浩然笑道,“我去江南和玄之能有什麼關係?是我自己沒出息,被科舉壓迫得沒了心思,所以膽小跑了而已……讓爹您失望了。”

因為考試的壓力而離家出走,確實是一件情理之中的藉口。

彭浩然想了很多理由,只覺得這個最好。

因為,這個理由能夠輕易挑起他父親的怒氣,為他這懦弱的性子大罵出口,然後,他父親就不會再去深究其他了。

彭浩然感覺自己的計劃是完美的,他甚至想好了後面幾天要怎麼讓彭太尉徹底相信這個藉口,又該如何去平息彭太尉的怒氣。

一切他都想好了。

然而,計劃卻陣亡在了第一步。

彭太尉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暴怒,沒有一支筆,一本書如他料想般朝他砸過來,甚至一聲呵斥都沒有,到他耳朵裡的,只是輕飄飄又十分有壓力的兩個字。

“真的?”

一瞬間,彭浩然感覺身上壓力倍增。

他張了張嘴,還沒能擠出點什麼,彭太尉就在此時轉過身,目光炯炯,讓彭浩然不自主的嚥下了後面的話。

“你是我兒子,你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聞言,彭浩然腦子裡思緒萬千,卻又像是空白一片,一時間,他只是微微低下頭,身側的雙手都捏得緊緊的。

見他這幅模樣,彭太尉終於還是表露出一絲怒氣,呵斥了一句。

“窩囊!”

大概是被這兩個字罵醒了些,彭浩然還企圖掙扎,他張嘴乾巴巴的說:“爹,其實我……”

“還想騙我?”彭太尉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乒乒乓乓響聲一片,筆架都差點掉了。

這一巴掌似乎是打在了彭浩然的臉上。

此時,筆桿之間碰撞發出的聲音,就像是彭浩然的心跳一般雜亂無章。

書房裡的二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待那些死物也安靜下來後,整間屋子安靜得彷彿燭火的晃動都有聲響,而對於彭浩然而言,這屋子也越來越壓抑,空氣就像是暴雨前一般令他感到窒息。

“所以,爹,你都……知道了什麼?”彭浩然嗓子有些啞。

見彭浩然終於準備和自己敞開了談,彭太尉才收起了一點怒氣,揮了揮衣袖,坐到一旁。

他也沒拐外抹角,索性直接說:“你那三箱的東西,我都看到了。”

三箱?難道是……

“不可能!”彭浩然脫口而出,“我明明……”

“你明明把它們燒了,是嗎?”彭太尉哼了一聲,“點了把火就跑,誰教你的?連這點事情都做不乾淨,沒用!”

“那,除了您,還有人……”

“沒了。”彭太尉皺著眉頭說,“我給你處理乾淨了。”

彭浩然也不知道那些東西為什麼沒被燒燬,還被彭太尉瞧見了,但是他爹說處理乾淨了,那就真的沒有了。

但是,兩人談到這裡,彭浩然卻發現一個很奇怪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