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人群,歡歌笑語,嬉笑怒罵。正高談闊論間,兩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眼前這個日日夜夜魂牽夢縈的身影,李建在熟悉不過了。只見他慢慢停下腳步,靜靜地望著他們。後頭的人因他這突然的停滯差點摔倒,正要興師問罪時,順著他錯愕的眼神看過去,時間彷彿停止在這一刻,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憑男人間敏銳的洞察力,茫茫人群中,何新第一眼就知道哪個是李建。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就錯開了臉,看向別處,心知肚明。

米曉如真沒想到,兩人會這樣毫無意外的見面,在她的潛意識裡,只要自己足夠理智,路線設定足夠到位,兩人是打死都不會見到面的,可是,現實往往就是這樣讓人措手不及。此刻的她,巴不得拉著何新竄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握住何新的手,不自覺地緊了些,表情也極不自在。

察覺到米曉如的反常,何新貼心地撫了撫她青筋暴起的手,試圖紓解她不安的心。

氣氛一時凝結,全場靜默不語,誰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突然,許秀青叫了起來,“何新!”突如其來的吼叫,將眾人拉回現實中。

“何新,你來我們宿舍玩嗎?”隔著幾米遠,許秀青的高音分貝依然不減,一字一句皆傳進米曉如耳朵裡。她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感激許秀青解了大家的圍。

於是,她說:“嗯,帶他來逛逛。剛好就碰見你們了。”她又越過許秀青,往後面張望了一眼,見大家都帶著笑容,“看來玩得挺高興啊!”

“哪裡啊,爬山累死了,快要了老孃的命了,你看袁香君的雙腳都還在打顫。”她轉身往後,趁機朝袁香君使了個臉色。袁香君一下子也開了竅了,趕緊小雞搗鼓似的點頭,附和說道:“除了爬山累些,景色還是不錯的啦!是不是,何亦菲?”

“嗯嗯,上面那個摩崖石刻和一線天,印象深刻。”何亦菲若有所思說道。

何新攬過米曉如,彷彿宣示主權般,說道:“你們去了雲洞巖啊?那上面景色真的挺不錯。我和米曉如年底去過。米曉如那會還爬不動,我半背半扛。”他意猶未盡地望了米曉如,滿眼盡是寵溺。

李建不忍看那兩人甜蜜的模樣,和朱志強隨意聊著些什麼。他強壯鎮定,不讓旁人看出他的悲哀,更不想讓米曉如心裡為難。看著強顏歡笑的米曉如,再看看一臉落寞的李建,向依依心裡突然不是滋味,憑什麼這麼傷害他?她正要過去安慰李建,朱志強反而先說話了:“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夠累了,都回去歇著吧。妹子,你和妹夫該幹嘛幹嘛去!”

說完,也不等大家同意,就趕李建走。

何亦菲也趁機叫嚷女同志們回去。米曉如同她們告別,挽著何新回酒店。一路上,何新緘默不語,米曉如也沉默著,她想解釋李建,可不知從何說起,感覺越解釋越是掩飾,於是乾脆不說吧。

走了一會兒,何新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他就是那個人?”米曉如輕輕從嘴裡擠出“嗯”的一聲,靜等他下一句問話。

誰知,何新反而不說了,一路低著頭。米曉如見氣壓不太對勁,趕緊不打自招道:“我跟他真的沒什麼。他人很熱心,對我們宿舍所有人都好。就是和我比較聊得來,你也知道,我人緣一向不錯。”

何新嘆了一口氣:“我該高興我女朋友魅力挺大的,還是該苦惱有人覬覦你呢?”

“哈哈,不能兩者都要嗎?”米曉如笑著說。“嗯,你倒挺樂呵的,有人追,又有人自動投懷送抱。”

“安啦!”米曉如打包票說道:“在我心裡,你永遠第一位。我會永遠愛你。對你不離不棄。”

“傻子,這話該我說。”面對告白,何新心裡總算滿足了一回。兩人互相笑了一下,相互攙扶著,進了酒店。

回到宿舍的她們,算是鬆了一口氣。“哎呀,媽呀,幸虧我腦袋轉得快,打破僵局。否則都不知道這兩人見面會是什麼樣,估計暗裡都鬥了幾百個回合了。”許秀青扶著床欄,慶幸的說道。

“許秀青,你也就今天這事幹得漂亮,值得表揚!”何亦菲給她送去了一個大大的贊字。

“拜託,你以後要我演戲,先通知一聲,行不行?”袁香君沒好氣地說,“幸好,我懂了你的意思,不然多尷尬啊。”

“得給你們頒個最佳演員。”何亦菲輕笑說,“許秀青,你救場能力果然強,佩服佩服。”

向依依沒有空理他們的自我吹噓,她整個心都撲到了李建的身上。猶豫了半天,她給李建發了個資訊:“出來喝幾杯?”

李建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向依依重新拿起包,快速地下樓去了。後頭緊追的是許秀青的鬼叫:“誒,向依依,你又去哪?屁股還沒坐熱呢。”可回覆她的只有空蕩蕩的空氣。

向依依和李建在樓下碰面後,來到了瑞京一家大排檔。向依依知道他的心裡不好受,直接給他點了5瓶啤酒,又隨意點了幾個小菜,才小心翼翼問道:“你還好吧?”李建苦笑一聲,勉強點頭。

“你別放在心上,你和他遲早會碰面。這一天或早或晚,會來的。”向依依打算勸勸他,不要自欺欺人了.

李建明顯沒有心情談論這些,他太清楚現實了,不需要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對向依依比了個噓的手勢,說道“什麼都別說了。”

向依依氣不過,她最討厭自欺欺人的人了,明明很清醒,卻還要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剛好此時,老闆娘將啤酒送到他們的桌子上,向依依二話不說,直接拿出啟瓶器,嘭的一聲,啤酒冒著氣敞開了。這聲音落進向依依的心裡,嘭,深不見底。

“來,喝吧。”向依依給他斟了一杯,他一口氣悶掉了。向依依重新再倒滿,又是一口悶。向依依突然不想這樣了,沒勁。她放下酒瓶,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許是太久沒有酒喝,他抬頭面無表情地睥睨她,兩人眼神較勁了一會,李建敗下陣來,嫌倒來倒去麻煩,直接自己拿過酒瓶,對著瓶口吹。

“你不要這樣,會醉的。”向依依看不過去,一把搶過酒瓶,可怎麼也搶不下來。

“醉了最好。一醉解千愁,什麼都不用去想。”李建低頭趴在桌子上,難過起來。

向依依看他這麼折磨自己,比殺了她還難受。

“你難受什麼,又不是你情敵見面,分外眼紅。”李建發著酒瘋,胡言亂語。

“你怎麼知道不是?”向依依突然被戳中心事,破罐子破摔道:“你這個場面才經歷一次,我呢,幾乎每天。”說完,自嘲地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建這才正面打量她,面前的這個女孩,到底藏了什麼,是他不知道的,或者,他壓根就不想去知道。

“幾乎每天,我看著他們倆在我面前,肆無忌憚。”向依依很平靜的敘述著,“可是我仍然偽裝得很不在乎,不曾在他們面前露出一絲絲破綻。”她兀自嘲笑一聲,似乎在講一件跟自己毫無相關的事情,“所以你完全不需要這樣。”

“你。。。。。。。”李建欲言又止,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這個女孩,因為此時他的心也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