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小姑娘自己這樣想,齊娘子餘光瞄了一眼旁邊這軟糯嬌怯的小姑娘,眼角直抽抽,笑容是半點也維持不住了。

她趕緊快走了兩步,先一步掀簾進了後堂,一進門就朝這些滿嘴咋呼的潑辣婆娘使眼色——人來了!你們先看完人再諷刺行不行!

不過齊娘子這眼神兒暗示可沒起到任何的作用,即使有,也是讓這些繡娘們愈發地敵意濃重。

“喲,看來是來了啊!看來這一小段路的距離,連齊娘子都稀罕上了這姑娘了!”

剛剛那繡娘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反倒是一個嗤笑,語調更加酸溜溜了起來。

齊娘子翻了個白眼,乾脆甩給了這婆娘一個“你最好別後悔”的眼神兒,然後側身示意跟著的小姑娘快進來。

魏清念聽著這人厲害的語調調都犯慫,烏溜溜的水眸一圓,慫溜溜地抿了小嘴揣了小手,一副害怕的小乖寶寶模樣,小心翼翼地跟了進去。

屋裡那繡娘還說的起勁呢:

“咱可得好好瞧清楚,到底是怎麼個招人喜——”

於是,繡娘正陰陽怪氣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了,因為……

小姑娘進來了。

這繡娘突然不說話了,也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傻眼了,愣愣地盯著走進來的這個嬌軟怯怯的小姑娘。

齊娘子長得高大,越發襯得小姑娘小小的一團,

守在外頭睡著的德喜也醒了,扶著他懵懵的腦袋,趕緊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還嚥了口他沒來得及吸溜回去的口水,拿出帕子擦擦,神色呆愣地看著自家主子。

霍景深聽到這聲嚶嚀並不意外,他也不是為了嚇唬內室裡的小姑娘,而是在她聽得見的聲響中,開門出門。

小姑娘動了動發僵的身子,把懷裡呼呼大睡的小寶寶放到了小床上,然後小心翼翼地開啟她房門上的栓子,開門,露出了一顆小腦袋。

“殿……主、主子,怎怎怎麼了?!”鼻音濃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說夢話呢。

低醇的聲音在寂靜餘風聲的深夜裡格外突兀,屋子裡摒息警醒地聽著外頭動靜的小姑娘聽得清楚。

緊接著,就是她那快要爛掉的木門的“吱

霍景深沒有追究他的不清醒,徑直往外走,淡淡地撂下一句,“辦事,跟上。”

呀”聲,窸窸窣窣地從院子裡傳來,然後就是一片死寂。

魏清念在屋子裡轉了一圈,男人身上淡竹香還縈繞在她的鼻尖,不過屋子裡卻已經沒有了那兩個人的身影。

再次回到屋子裡的小姑娘重新插上了門栓,又在門口放了許多的鈴鐺,還連了一根去院子的門上,這樣院子門一開,她屋子裡的鈴鐺就會響。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她家的門口,那個她以為已經走了的男人正披著大氅,如他今晨來時的那般,靜靜地站在門口,看著門縫裡透出來的昏燭幽光,聽著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傻乎乎地綁著鈴鐺線。

做完這一切,魏清念才又爬回了床上,抱著她的龜龜寶寶,很快就睡沉了過去。

一行薄薄的破木板之隔,自以為耳朵好使的小姑娘絲毫不知她豎耳聽著的男人就在門板的那邊,清楚地聽著她房間裡那個快啞了的破鈴鐺隨著她笨笨的動作,“沙沙”響個沒完。

男人原本緊皺的眉峰在這難聽的鈴鐺聲中,不知何時依舊鬆了下去,然後忽然氣笑無奈。

這時,小姑娘已經跑回屋去了,很快深淺均勻的呼吸聲傳來,霍景深眉間好笑微愁,抬頭看了眼掛在半空中的那輪新月,剛剛從烏雲後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