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兩山青度玉門關(第1/9頁)
章節報錯
“兩段錦?”
盛中天放下一個隱秘的小手機,這是隻有他跟公司寥寥數人才會用的專線手機。不過剛剛姜晚棠真正傳來的這三個字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十二年前……
………………
“咚咚咚。”
“請進。”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小老頭,他的背有些駝了,頭髮看得出應該是新染的,烏黑髮亮。這頭髮委實是花了不少錢,因為眼尖的就能看得出他腦後不斷有些裸露出的頭皮,顯然是曾經做過頭髮移植的手術,將腦後的部門發囊轉移到了前面。至於他的穿著嘛,倒也說不上有多好,就是有些怪異衣服應該算中規中矩,但是卻帶了一塊卡西歐手錶,並且習慣性的將手錶從西服袖子裡擼出來。
高流光跟Nancy打聽過一些石清泉的訊息,應該說石清泉在公司裡出現有一些日子了,一開始僅僅是負責賬目的監督,說是這麼說,其實他就是竹本青木安插進來的釘子,準備隨時接替姜晚棠上位的。而那塊表,是竹本青木送給他的一個禮物,也因此這個表的象徵意義遠比它的價格要顯得更加有分量帶上這塊表之後的老實人老石,彷彿走路都輕了二兩,走到哪都帶著風,這不,剛剛進來的時候都是戴著手錶的那隻手先進來然後才是略略微有些誇張的開了門進來了。
“李總,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啊!”老實人有些不合禮儀地率先伸出了手。
“唔!石總!我可是聽到了不少對你的讚譽啊!”李天賜這一句石總,簡直叫到了老實人的心坎兒裡去了,不過石清泉也仍然保持著清醒,故意做出一些假假的嚴肅跟惶恐地連忙擺起了手。
“誒李總可不能這麼說啊,現在的財務總監還是人家姜總,我只不過是一個助理跟副手。”
“哎呀早晚的事兒早晚的事兒,”李天賜做了個你懂我懂的表情,接著兩人坐下後說到:“石總,這次跟您見面呢,也是因為我初來乍到,盛總的意思,讓我直接找相關的負責人,瞭解下公司正在進行的專案進度跟公司的全域性把握,那我呢,就覺得無論是什麼專案,還是先跟石總您先對接一下,您看哪些專案是有些‘特殊’的,那我們暫時把那些專案擱置,然後其他的專案呢,我們先抓要緊的,把賬先對一對,我呢還沒安頓好,估計得要個一週左右才能把脈絡攏好,這不是您看,我這辦公室也是匆匆收拾出來的,我這個師兄啊,看來對我是不怎麼上心啊,我還是打算多跟竹本先生多走動走動,希望您能幫我多搭一搭言路。”
李天賜從一個包裡拿出來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石清泉,剛要給他點個火,老實人卻把笑出了眼角褶兒的臉色一收,連忙擺擺手,“不了不了,李總啊,盛總立了個規矩,公司裡面抽菸被抓住了要扣五百塊錢的。”
“啊,那這包煙您先收著,今後有的是需要您通融的地方呢。”李天賜遞出了那盒外面市價兩千塊的黃盒傳國。
“嗨,您看這多不好意思……”老實人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可手裡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
“李總,不瞞您說,這中天公司的帳,盛總那有一套,可那是專門給外面人看的,您要是真的想掌握實際的這個專案啊,得看我手上的這套賬,這也是竹本青木先生安排我進財務部的原因。”
“我懂,‘三套賬’嘛,稅局一套,董事會一套,真賬一套。”
“不不不,在盛總那邊,還有專門對不信任或者非心腹的人的一套賬,這個是由姜晚棠掌握的。”
“我師兄就那麼信任這個姜晚棠?”李天賜表現出一副很詫異的表情。
“嗨,您才來不清楚,這個姜晚棠是盛總從國外留學讀書的時候就認識的,後來盛總開始創業,這個姜晚棠可以說是第一批追隨盛總打天下的元老,很多賬目事情上,盛總最信任的也只有她,也因此大家背地裡都叫姜晚棠是他盛中天的小老婆……”
………………
“石總,以後的事兒就多多照顧了!”李天賜伸出兩隻手跟老實人兒緊緊地握在一起。
“沒問題李總,有事兒您就吱聲,只要我能幫的上的,絕不推脫!”
目送著石清泉遠去,李天賜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
他回到座位上,翻起眼前石清泉送來的“真賬”,不一會,雙手交叉陷入了深思……
………………
“如風,你跟我說說你姐最近吃的怎麼樣,有沒有瘦啊,她想吃什麼……”
眼見著這剛剛一路上寡言相護的年輕男子,如今在見了這一位之後卻彷彿是看見了未過門的小舅子一樣,張雪瑩抱著小雨澤,感受著熟悉的濱城的溫度、城市裡熟悉的嗓門兒、熟悉的建築物,她總算是把心裡那塊懸著的石頭放下了,不管怎麼說,自己總算回來了,回到這個闊別了一年的濱城。
她是一個算得上小資家庭的孩子,父親早亡,所幸家裡還有一點存款,出國留了學,然後回國工作的時候,認識了正在創業初期的盛中天,那時候的盛中天還沒有什麼名聲,也不認識竹本青木,因為自己的單位跟盛中天經常打交道,兩個人也就經常會見面,後來吃了幾次飯,兩個人越聊越投機,再後來確定關係之後出去旅行了幾次,張雪瑩的母親也覺得盛中天的人不錯,於是在第三次旅行的途中,答應了盛中天的求婚,兩個人結婚兩年之後,隨著生意的日漸穩定,兩個人在三年前生了孩子,去年自己的母親離世,也是在去年母親離世之後,自己跟孩子被軟禁在島國關內的竹本家族,自己可以帶著孩子出門,做什麼事都可以,也不需要自己花錢,但是無論去哪都有三個人跟著,兩男一女,定期更換人。
她聽著身邊的熟悉的口音,突然恍惚間想起來,自己認識盛中天也不過是短短七年,這七年裡,自己做了公司的執行董事,結了婚,生了孩子,自己的母親離世,自己又不得不帶著孩子作人質,雖然自己的丈夫基本沒幾天就會跟她影片一次,自己卻也從來沒有怪過他。母親離世那次,看著母親含笑而逝,雖然很傷心,但也有了自己愛的人和自己的依靠,只是這七年,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有認識盛中天,那麼自己的生活,現在大概還是會在政府做一個小小的職員吧?每天重複著基本不變的生活,然後經歷結婚、生子、喪親,然後自己也逐漸變老……這大概就是她的一生了吧?
“媽媽,一會兒就能見到爸爸了嗎?”小盛雨澤的一句話叫醒了恍惚中的張雪瑩,她摸了摸孩子的頭,然後轉頭看向護送自己一路過來的黑色錦袍男子。
“小雨澤乖,爸爸今晚上有點忙,估計要晚一點回來,今晚上我們先回到家裡,明早上等爸爸回家的時候,給爸爸一個驚喜,好不好?”揹著木頭盒子的裴霽笑著說到。
“嗯!等明天爸爸回來,我要讓他看看我已經長得很……很高了,再過幾年就可以保護媽媽了!”小雨澤重重地點了點頭,這個懂得剋制自己的情緒的孩子臉上開始溢著止不住的笑和開心。
看著這個孩子臉上的開心,此刻裴霽身邊的冷漠男子也露出了一點微笑。
………………
十二年前。
在一個陽光和煦寧靜的下午,某院子內一個老舊的房間內。
“天賜,我本以為此生遇不到傳人了,所以收了你師兄,你師兄的底子我心裡是有數的,能學多少,是看天意,而你呢,為師遇見你也如你的名字一般,天賜而已,這十一式劍術呢,我已經一一教給你師兄弟兩個了,按我九落門的規矩,歷代是舉賢能而不避長幼,以後,你李天賜便是我九落一門的傳人,此為我九落門的門主令以及為師的金印,這在以前的規矩呢,每一代必然有一位傳術開道者,也就是下一代的師,可是自我入門六年,倭人寇我天夏,我師父、師叔伯、師兄兩代八人全都負劍出世,我只願共死,不願獨活,可是你師伯們,也就是我的師兄們對我說:‘小師弟,你還小,這些事,讓師兄們跟著師父師叔伯們去就行了,有我們在,這些事就輪不到你來做,我們有我們的擔子,你有你的擔子,不能讓九落門沒落啊!”老人說這話,聽著便像是抽了一下鼻子,頓了一下,繼續說到:“當時我才十六歲,從那以後,他們八人便一去不復返,只剩下我在這個院子裡每每掃掃落葉,打掃打掃他們每個人的屋子,四十七歲那年我收了一個徒弟,可是品行不端,八年之後被我廢了,六十二歲,心如死灰,心想著,算了,有個人能繼承我們九落門的名號也就是了,也就是這個時候,收了中天。又過了兩年,遇到了你,既然我遇見了你這個好苗子,那就說明天不亡我九落門,為師可以放心地去了。
至於中天呢,作為師兄,對你很好,只是我選你做下任掌門,他會心生怨氣,所以我要你帶話給他,出去之後,告訴你師兄,之後,好好生活,可以教人,不可以開武館,更不能敗壞我九落的名聲,否則我煉同誠將會在地下先賢之前廢了他。”老人瞥著門窗外落寞影子肩膀聳動的無聲抽泣,眼中閃過一轉即逝的悲愧,眼見著那個影子在夕陽之下越拉越長越拉越細,最後終於是沒有聲音了,老人儘量硬撐著佝僂地坐直的身體終於“哄”的一下倒了。
“師父!師父您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