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藍衫書生手指的方向,王睿與毛安然看去,那裡是一處頗為僻靜的大宅,修建的有一絲客棧的味道,也有一絲民宿的感覺,二人點了點頭道,“多謝了。”

言罷,藍衫書生又簡單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便告辭離去了。這處專為各地考學前來的書生修建的招待處有一百多個房間,如今空房還有很多,一會兒只需挑中自己相中的房間,在一樓大廳領取相對應的房間鑰匙之後便可以入住,每日早中晚都有專門的廚子過來做飯,到了時間自己從房間出來吃飯就好,當然,若要自己出去吃也是完全可以的,其他方面招待處沒有任何特殊要求,除了不能影響其他人複習這一點之外。

二人在三樓靠右找了兩間挨著的房間入住,東西都收拾好了之後,毛安然便來到了王睿的房間,很是好奇地問,“你真的是神選者啊?”

對於普通人來說,神選者是不可觸碰的階級,即便是鬥技聯賽上的血奴也是讓不少人嚮往的。

王睿點了點頭,“我本不想瞞你,但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我懂,你們這種人嘛。”毛安然瞭然於胸道,“那讓我猜猜,你當時在雲冰城,然後改名換姓和我一起走,難道是在雲冰城惹了什麼事情?”

“惹事是真,但並沒有改名換姓。”

“這樣啊,那你可上了通緝榜?”毛安然很是好奇地問道。

“你不怕嗎?”王睿反問,“以我實力,殺你易如反掌。”

“你都說嘍,對你來說易如反掌,我害怕又有什麼用呢。”毛安然無所謂道,“而且我覺得你不會啊。”

“呵呵,我確實上了通緝榜。”王睿面容古井無波,“所以一路走來我才儘量挑偏僻的地方走。”

“也增加了我錢包被偷的機率。”毛安然慼慼然道,“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一命。說實話你上了通緝榜有什麼好怕的,北寒洲的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部分上了通緝榜的,其實都是赫赫有名的好漢。”

“你聽誰說的?”

“家鄉的人都這麼說啊。”毛安然聳肩,他自幼讀書,對於這方面知之甚少,但是對此仍是滿心好奇,“你能教我一兩招嗎?這樣我以後遇到普通毛賊也不至於手忙腳亂了。”

“亂了的是你的心。”王睿目光冷峻,語氣卻頗溫柔,“這段時間你一邊複習,我一邊交你一套傳承,也算報答這段時間的照顧之情了。”

一路走來說是二人同行,但大事小事基本都是毛安然在安排,既然他對此頗感興趣,王睿也不在意傳授給他一套傳承,只是骨玉傳承乃是先生林茲所授,未得先生首肯,王睿也不敢擅自傳授與人,所以王睿打算將白骨傳承傳授給毛安然——對於一個書生來說,練至行者級已經足夠了。

“真的嗎?”毛安然驚喜道,同時回憶著在小說裡聽說的禮儀,便要“納頭便拜”,王睿見狀趕忙將他拉起,“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晨間來我房內,我自會傳授你傳承。”

說完,二人又寒暄了一陣,自打寒影村遇到劫匪之後王睿帶著大家緊急趕路,毛安然其實已經萬分疲憊,聽了王睿的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只堅持了一會兒,便在床上倒頭便睡,鼾聲大作。

送別毛安然之後,王睿獨自盤膝坐在了床上,心神緩緩沉浸,內視自己的身體,心臟之處宛如黃色暖玉,此玉心散發出濛濛暖意,護持心神,同時亦是自身血液、力量的中樞,乃是骨玉傳承修煉的重中之重。而玉心之旁有一抹故意如小溪流轉,正是陰陽生死泉所化的清流,每日王睿修煉之時便能自然而然地感悟到這種陰陽生死流轉之意,骨玉傳承本就是在死神傳承之中脫胎而出,骨玉向死,有著令人難以抵擋的浩瀚之力,藉由骨玉施展的手段大多神秘莫測,而玉心向生,提供給自身蓬勃生機以及清淨之心,如今王睿體內生死之意自然流轉,形成了完美的平衡,而也正因為王睿對於生死流轉感悟加深,如今他的神異凝練進展速度極快,內視己身之時能夠明顯地感受到自身已經凝練成骨玉的四肢骨骼有著難言的死寂之感,而藉由玉心再生、附著於骨玉之上的血肉則擁有著強大的生機,如今王睿受到普通的傷勢之後幾乎一瞬間就能完美癒合,這種恢復能力也常常讓王睿感慨,自己已經突破了常人的範疇,變得徹底不像是一個“人”了。

而在這之後,對於自己身上細小骨骼的神異凝練雖不艱難,但卻因熟練繁多而顯複雜,但以自己的進境來看,恐怕再有一年左右,自己便能神異完全凝練,屆時身體再做突破,便能達到侍者級了!

王睿搖了搖頭,只是隨著修為增加,自己總覺得心神之中似乎有著一片難以言喻的陰影籠罩,似乎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讓王睿本能地覺得不安。

會是什麼呢?王睿抬頭看向窗外,幽然不語。

接下來的幾日,王睿一邊在自己房間修煉,一邊傳授著毛安然白骨傳承,白骨傳承入門極難,當時在狂狼旗的時候但凡修煉了白骨傳承的無不都成為了鬥技隊伍的主力,而毛安然顯然也並非天資過人之輩,幾日修煉下來,並沒有一點入門的跡象,不過毛安然並沒有放棄,每日堅持按照王睿傳授的方法感受自身變化,並且抽出時間,每日鍛鍊身體,這倒令招待處裡一同複習的同屆考生感到稀奇,不少人也隨著毛安然一同鍛鍊,好不熱鬧。

時光倏忽而逝,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五寒影宮入學考試的日子,毛安然心態頗為不錯,前天夜裡睡的極香,一早起來精神抖擻地前往考試,寒影宮入學考試只考一天,等毛安然走後,王睿看著此時顯得有些寂寥的招待處,長長嘆了口氣,而後尋了紙筆,坐在桌前給毛安然留下了一封信。

毛安然吾兄親啟:

雲冰城一遇承蒙照顧,然吾將遠走,此會終散,他日有緣或可再聚。授兄之傳承吾有思慮改良之處,概留此書信一封,詳做細解。

接下來王睿邊寫邊想,將自己對於白骨傳承的思考,如果達到了侍者級如何向神使級凝練神異邁步一一詳細道來,末了,王睿又自自己的儲物袋中拿出來了一件精良級防具——自狼神的大殿之內取出來的器具王睿大多用不上,彼時他的身體還沒有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以他如今的肉身強度,若非有些極特殊功能的防具,否則精良級的防具王睿根本用不上了。

將信封與防具放好之後,王睿施施然起身,背起包裹,踏步走出了招待處。

離家日久,這一路走來思慮良多,如今也該回去看看了,看看大家,如今過得可好?

算起來,離開白銀城已經快兩年了啊......

毛安然在寒影宮考完試回來之後,正待興高采烈地跟王睿講講今天考試的內容,推開房門一看,房間之內哪還有人?毛安然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防具與信件,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果然兩個世界的人,在短暫交集之後,便又要走向不同的方向了啊......

卻說王睿離開寒影城之後,稍微辨認了一下方向便向著東邊行去,寒影城靠近北寒洲邊境,與魔淵洲邊境接壤,王睿一路風餐露宿,沒走多久就來到了北寒洲與魔淵洲兩洲交界之處。

王睿如今畢竟又通緝在身,因此他不願意從邊關直接走過去,為了省去麻煩,王睿向當地居民打聽了一下,聽說在北寒洲與魔淵洲交界處有一座鬼哭山,這鬼哭山上據說常有惡鬼出沒,人跡罕至,二洲對此山均是不管不顧的態度,因此常常有偷渡之人便是趁夜翻過鬼哭山,瞞過邊關,只是這些偷渡之人,大多因為惡鬼的緣故死在了鬼哭山上,所以偷渡成功的極少。

王睿自忖修為,自然不怕什麼所謂的惡鬼,屆時如遇到所謂的惡鬼,自己盡情釋放自身的死寂之意,說不定還能將惡鬼嚇跑,王睿滿是惡趣味地想著,便改變路線,來到了鬼哭山之下。

鬼哭山人跡罕至,樹木枯敗,陽光似乎都難以照射其中,無處不顯露著腐壞的氣息,王睿目光冷峻,不以為意,月色之下也不做掩飾,徑直踏上了鬼哭山。

月光似乎被枯敗的樹木遮攔,踏入鬼哭山後便失去了一切光亮,王睿暗道此處果然詭異,同時邁步向前,腳下踏著腐枝枯葉,發出喑啞的聲音,林間間或有灰鼠跑來跑去,踏在樹葉上的聲音極其難聽,彷彿惡鬼的低聲嘶鳴一般。

王睿行在此間,心神無懼,卻大概也明白了為何此間會有著惡鬼的傳聞了。

王睿走了許久,大概行至了半山腰處,忽然身側似有狂風掠過,而後整個鬼哭山上此起彼伏響起來近似女人嗚咽的聲音,近似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