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湘擔心被她看到臉上的表情,趕忙緊緊把臉貼在她身上,手臂圍上了她的脖子道:“沒事孃親,剛才湘兒想打噴嚏,現在沒事了,您繼續講,那後來呢?是他跟爹爹決鬥輸了,您才嫁給了爹爹嗎?”

孟菀言戳著她的小腦袋道:“明日我親自去書房,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書都給你丟掉,小腦袋裡每天都在想些什麼?”

蘇亦湘矯情的哼哼幾聲,催著孟菀言快講。

孟菀言接著道:“後來他便研究出了一些妝粉、胭脂、面膏拿去煙花樓,博得一眾女子喜愛,求著嬤嬤日後讓他免費進來。那之後,我與他也算光明正大,做了知己。”

這哪裡是知己,明明就是談戀愛了好嘛!沒想到薛念慈年輕時還挺浪漫,蘇亦湘聽著臉都紅了。

孟菀言倏地也臉紅了:“當時他還教我醫術,每日都拿幾味藥材來讓我熟記,說日後要開間店鋪,想我去幫忙。”

蘇亦湘想著薛念慈那張臉,害羞的在孟菀言面前說這些,她覺著她完了,日後都無法正式那個嚴肅的薛念慈了。

孟菀言當時自然也懂了他的意思,回憶到都甜蜜的笑出聲:“後來,他還說,還是不要學醫,該學些算盤,日後要管錢的。我們,真的已經計劃好未來了。”

突然聽著孟菀言語氣失落了,蘇亦湘甚至想攔著她到此為止,畢竟剛剛聽著開心些。

孟菀言接著又嘆一口氣道:“只是當時,他還沒有足夠的贖身錢,我們一起攢,按計劃只差最後幾月,南方突發水災,他同門師弟向他求助,這是官府相召,是有賞銀的。既可以救人,又可以拿到賞銀,他便動身,去了南方。”

蘇亦湘沒聽過那場水災,也不知何時結束,便疑惑的問道:“那是師父出了什麼意外嗎?不對呀!師父現在四肢健全,跑的快著呢!”

孟菀言頷首,將下巴輕輕靠在蘇亦湘的腦袋上道:“天意弄人吧,當時書信難通,幾個月都沒有訊息。在一次彈琴時,我心神遊散,彈斷了琴絃,一鄉紳惡霸一定要我賣身賠他……”

前兩次猜測失誤,蘇亦湘幾乎沒了底氣,試探的問道:“爹爹出現了?”

孟菀言終於點點頭,不過臉上的笑很勉強:“只是當時,他便是那個鄉紳惡霸想討好的人。看我不願意,乾脆甩出幾張銀票給嬤嬤要贖了我。那惡霸怕他,也不敢再碰我。”

蘇亦湘失望透頂,原來蘇峻茂這個一表人才的風流公子哥,追女孩子娶老婆就這?一點套路沒有,簡單粗暴,錢是王道。

孟菀言閉眼,表情平淡的繼續說道:“我也告訴過他,我已經心有所是,他也答應放手。但當晚,那惡霸聽了訊息,便又追來,我二人糾纏之間,他被我推下了樓,當場便斷了氣。”

蘇亦湘驚愕,孟菀言竟然還有過這樣的經歷,突然擔心的抓著她的手道:“孃親,那不是您的錯,您只是在保護自己呀!”

孟菀言也雲淡風輕的說道:“當時哪怕一命抵一命,我也不害怕。琴絃斷的時候,我心裡便有不祥之感,認為你師父當時回不來了,若能黃泉路上相聚,也算此生無憾。”

這些話,蘇亦湘聽著怪怪的,像是當時的想法,但放在今時今日來講,甚至也說得通。蘇亦湘瞧著孟菀言的表情,心裡嘆道:這是還沒有放下呀!

孟菀言突然帶著一絲嘲笑道:“你說巧不巧,當時那人,恰巧就跌在了你爹腳邊,甚至差點砸到他。當時是深夜,只有他和僕從路過,抬臉看到是我,趕忙跑上樓。”

蘇亦湘頭皮有些發麻,按照一般套路,這蘇峻茂該不會大膽的做了些違法的事情吧?如若真是他親自動手,那他對孟菀言這份情意,還是值得孟以身相許。

不過事實比她想象的簡單太多,孟菀言說道:“他花了五百兩,買了另一個女孩頂罪,當時那女孩已經命不久矣,只想留些錢照顧弟弟。於是我便脫了身,也就嫁了他。”

對比薛念慈的小甜蜜,蘇峻茂的部分充滿銅臭味,蘇亦湘也有些理解,孟菀言與薛念慈兩人怎的這麼多年,都放不下彼此了。

加之蘇峻茂的花心,還有對後院紛爭的瞪眼裝瞎,更讓他的形象在孟菀言心裡一落千丈。孟菀言神遊似的小聲呢喃著:“若不是我當時貪生怕死,也不會有今日這些愁緒了。”

蘇亦湘突然抱著孟菀言的臉狠狠親了兩口道:“可是孃親現在有了我呀!孃親不是最喜歡湘兒了嗎?您和孩兒在一起不開心嗎?”

孟菀言破涕為笑,捏著蘇亦湘的小臉道:“湘兒最乖了,你是孃親,唯一的牽掛了。”

兩人正笑著,突然門口“噹啷”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摔碎的動靜。

蘇亦湘警惕的向外看去,慌忙從孟菀言的懷中跳下,小跑著過去開啟門,門外無人,但藉著月光一閃,半塊碎玉吸引了蘇亦湘。

蘇亦湘蹲身撿起,這該本是一塊玉佩,該是偷聽的人不小心掉落摔碎,但只撿了一半便走了。

孟菀言也走過來,探著腦袋向四周看去,也是滿眼的擔心:“是被人偷聽到了嗎?那我們……”

蘇亦湘趕忙變了一張小臉,也偷偷將那半塊玉佩藏在袖子裡,對著孟菀言道:“不是的孃親,沒有人,好像是那樹上的鳥,您不用擔心,咱們院子可都是自己人,不會害我們的。”

院子裡的現下餘著的人,都是孟菀言用了多年,親自挑的,她心裡也是不願懷疑他們的。

但蘇亦湘可沒那份信任,手裡摸著那半塊玉佩,環視這間院子的每一間屋子,決定從明日開始,偷偷調查這件事,不然真被人知道了孟菀言與薛念慈的關係,以蘇峻茂那個小心眼,一定會出大事。

聽著蘇亦湘房門關上,柴房裡一個蹲著身子緊靠牆壁的瘦弱身影,小聲急促的喘著氣。手裡還捏著半塊玉佩。

她看到了那半塊被蘇亦湘拾起,得儘快找個機會拿回來,那可是姐姐留給她最後的東西!那個身影悄悄從一個錯落的石牆中間穿過,出了院子,那窄縫不過半個肩膀寬,她也是偶然發現,竟能穿過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