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什麼?”

“可我答應過趙華安,會保她性命,而且已然暴露的暗子便再無作用,讓她隱姓埋名地活著,似乎……”

沈非唸的聲音小下去,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說一些荒唐的話。

而顧執淵只是看著她,看她自己都不相信她自己說的話。

“她懷孕了。”沈非念低聲,“即便是戰俘,是不是也不會絞殺?”

“你說得沒錯,即使是戰俘,也不該殺有孕的女子,因為她肚子裡的生命是無辜的。”顧執淵緩聲說道,“可你知道,我大乾有多少忠義之士,死在她的手裡嗎?”

沈非念抿了下唇。

“至少六十人,皆是從我無妄亭和司惡樓出去的,他們個個都年輕,個個都有抱負,個個都為大乾而活,可是他們一樣死了,這其中也有孕婦,也有老人。更不要提她腹中所懷的,還是我朝皇帝的血脈,你覺得,能留嗎?”

沈非念握傘的手有些顫抖,她不是不忍殺宋姝,她是不忍心殺一個母親。

“很難對不對?這樣難的決定,以後你會經常做,早些習慣。”

不知過了多久,沈非念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等趙華安回來,見她最後一面,再……再將她處死。”

“好。”

顧執淵點頭。

“你是不是故意留著宋姝給我的?”沈非念問他。

“是的。”

“你……”

“沒錯,我在逼你當一個劊子手。”

“要殺多少人,才能變成你這樣?”

“很多,多到你自己都麻木以後,你就不會對這個世界抱有什麼美好的期許和願景了。”

沈非念邁動有些發僵的雙腿,踉蹌著往馬車走去。

沒走幾步,又險些摔倒。

顧執淵接住她抱起,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