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執淵不是要和他們共死於此處,而是要帶他們同生著離開。

可人力終有盡時,刀劍總有斷時,好像不管他們揮多少次刀,殺多少個人,都無法走出這裡。

當重重的大軍將他們包圍起來時,聶澤君的獨臂抱著黃雯的肩膀:“再不說好像來不及了,黃雯,下輩子你給我當媳婦兒吧。”

“早他娘幹嘛去了,這會兒才說?憋死你丫得了!”寒川抹了一把糊住了眼睛的血,沒好氣地地罵道。

顧執淵用力挑翻眼前衝殺過來的人,大笑著說:“黃雯你要是願意,本王今日就給你主婚!”

“願意啊,為什麼不願意,上了閻王那兒也有個伴!”黃雯心口劇跳,但聲音依舊爽朗。

“好!”

顧執淵寒川和姬顏卿錯位上前,將這對新人攔在身後。

“一拜今日亡魂,黃泉路上好走!”

“二拜大乾日月,江河山川不朽!”

“三拜天地浩氣,人間正道永存!”

也許無論過去多少年,人們都無法忘記,活到最後的司惡樓五人是如何相依相扶著,以孤絕之姿,怒目狂吼,浴血搏殺至血盡刀鈍的。

也無法忘記,明明是作困獸之鬥的他們,是如何在絕境裡演繹血色浪漫。

顧執淵清楚地知道,如果今日他要走,以他的身手沒有人能留得下他,哪怕是千軍萬馬。

他也不是存了死志今日非要死在這裡不可,他還想回去跟沈非念說說話,日復一日不厭其煩地問問她,睡夠了嗎,睡夠了就起來吧,陪我看看冬雪夏花。

他想活著,活到實在是活不下去那日,活到可以安頓好沈非唸的一切,能放心離開那一日。

但要如何叫他忍心在此刻拋下寒川他們?

心疾發作已經絞痛了許久,他一直在死撐,撐到此刻,撐無可撐。

他眼前一片血色,隱約間仿若出現了幻覺。

他看到了沈非念縱馬而來。

“我是不是看花眼了,那是……沈姑娘?”黃雯坐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肯定是幻覺,完了,咱們是不是真的死了?”姬顏卿早已顧不上容貌,一臉泥濘帶血。

“沈姑娘!”寒川扯著嗓子大喊:“難道你早就死了,現在是來接我們的嗎?”

不顧一切拼命趕來的沈非念聽著這些話,想哭又想笑。

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非人的苦難,才會絕望至此?

“非念!!!”

直到那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近得已快要在耳側,顧執淵才確定來的人真的是沈非念。

她醒了!

她為什麼要來這裡?

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