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翹回話,“昨夜顧執淵夜闖困蠶坊,翻看卷宗時不小心打翻了燭臺,驚動了守衛,一場酣戰過後,他不敵我等,負傷離開,我帶人一路追蹤,於不思廊堵住了他,將他重傷。念其身份特殊,又因沈姑娘之故,不敢交給晏長老,故而帶來了此處,待族長髮落。”

晏宗文回頭望了眼躺在裡面的顧執淵,莫名笑了下。

又對晏翹道,“做得好,另外,你這幾日多盯著沈非念那處,他們估計是要坐不住了。”

“是,屬下遵命。”

“這兩人啊,沒一個省心的。”晏宗文端著茶杯,走進了自己的菜地裡,低身薅了幾根雜草拔掉,自言自語般,“不過,還是鬧騰好,不鬧騰的話,怎麼引蛇出洞呢,你說是吧,顧執淵?”

沈瀾弦守著顧執淵足足一日一夜,施針喂藥累到自己虛脫,直到第二日的早上,顧執淵的情況穩定下來,他才緩了口氣。

“他怎麼樣?”晏宗文一臉看熱鬧的表情。

“已無大礙,但他……”沈瀾弦本想說顧執淵心脈舊疾之事,但話到嘴邊還是改了,“但他傷得太重,怕是要休養許多時日。”

“嗯,這倒無妨,他想躺多久躺多久。”晏宗文坐在田埂上,“沈瀾弦你知道嗎,顧執淵闖的這地兒啊,算是無水島上守備最森嚴的地方了,島上精銳皆在那處,他還能活著殺出來,挺不容易的。”

“你與我說這些幹什麼?”

“他本來該死的。”

“但我救活了他。”

“所以,一命抵一命。”

“你要我的命?”

“你看上去並不害怕。”

“因為你不會殺我的。”

“何以見得?”

“呵,你給我的那些毒藥,我還沒有完全配出解藥來。你讓我配的毒,我也還沒有配齊,我於你還有用處。”

“我可以等到你沒有用處了,再殺你呀。”

“到那時候,我應該已經離開無水島了,你殺不了我。”

“哦?”

“沈非念。”

“哈哈哈——”晏宗文放聲大笑,“我發現啊,我發現你們這些人,對沈非念有著迷信般的信任啊。”

沈瀾弦坐下,緩慢地緩了口氣,說道,“能配出那麼多毒藥來,說明無水島上有不少醫術高超的大夫,你大可找他們來替顧執淵療傷,但偏偏尋上我。這不是你的意思,是沈非唸的安排。而她讓我來給顧執淵治傷,就是在告訴我,她在島上。她來島上會有很多個原因,其中一個必然是我。”

晏宗文好奇地看著他,“你這麼自信?據我所知,她喜歡的人又不是你,是裡頭躺著的那個,半死不活的。”

“你根本不瞭解她。”

晏宗文只是笑笑,沒有再說什麼。

到了他這把年紀,年輕人的情情愛愛他已經不是很在意了。

他擺了擺手,“屋內桌子上,那個玉盒裡裝的,便是半瞬寒絲,你拿去吧。”

沈瀾弦不理解,半瞬寒絲,就這麼交給自己了?他便不怕自己拿了這藥就跑嗎?

眼見沈瀾弦站在那裡半晌不動,晏宗文大笑道,“想來,在沈非念沒有下島之前,你也是不會走的,你們年輕人總是喜歡搞生死皆在一處那套嘛,所以這半瞬寒絲,早些給你,遲些給你,有何分別?哦對了,這草藥還是沈非念同我一起去摘的。”

人性這塊兒,屬實是讓晏宗文拿捏得死死的了。